过去了很多年,威风终因年老体弱,不能自理而被放出监狱。金陵监狱专门派车把威风送回金陵。威风努力回想着大奶奶的家,只有大奶奶的家才是自己的家。警车在金陵城里转来转去,好不容易找到了鸡鸣巷,威风看着眼前的崭新仿古建筑,摇着头说:“就是这里,可是大奶奶已经拆迁搬走了。”车上领头的警察又问到还何处可以着落,威风说金陵十七钗,一个也靠不住了,别去找她们,就算是找到了,她们怎么会收留自己呢?他喘着粗气从车上跌撞下来,一下子坐到了地上,金陵警察赶紧下车要将他扶起,他摆摆手说:“你们走吧,这地方就是我的家。”警察上了车,犹豫着将警车开走了。
此时正是秋季,金陵梧桐不停地往下飘落着叶子,威风随手捡起一片梧桐叶子,靠在嘴上闻了闻,闻出了金陵的味道来。自己在金陵为官大半辈子,最爱看的风景就是这金陵梧桐,它的斑驳,就像人生般沧桑;它的高大,就像自己当官时站在人群里一样出众;它华盖般的树冠,给夏日的金陵市民来了凉爽,就像自己当官时罩着金陵十八钗。现在他回来了,闻着它的叶子的味道,感到格外的亲切,一般人闻不出这叶子的味道,可它就是金陵的味道。
威风在鸡鸣巷的路边地上一坐就坐到了夕阳西下,梧桐村下吹出了一股冷风来,他打了一个寒噤。难道出了监狱还不如在监狱里吗?自己尽然打不到一块落脚的地方,就冻死饿死在这鸡鸣巷的梧桐树下?看着走过自己身边的市民像鸟儿归巢,威风第一次羡慕贫民百姓的幸福人生。
天渐渐地暗了,威风不免心慌起来。家在哪儿呀?大奶奶你在哪里呀?我已经老了,你为什么不出来收留我呀?你知道吗,以前的一切荒唐人生,都是自己没德性却当了大官才造成的,你能怪我吗?我现在已经改造好了,成为了新人,成为了平民百姓,你为什么不出来收留我?你难道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吗?
威风明白,浩瀚金陵,茫茫人海,没有人会在乎他,他死了也许就像这梧桐树上落下一片叶子,以前自己在金陵那是高大的梧桐,现在,自己就像这梧桐飘落在地上的叶子,黄了,干了,碎了,被风一吹,没了。
鸡鸣巷人来人往,刹是繁华。是不是自己在监狱里呆得时间长了,这世道变了,怎么没有人朝自己看一眼,自己也算是一个老人了,怎么没有人问候一声:老人家,你的家在哪?为什么不回家?我带你找家。没有,没有这样的人,他们勿忙的脚步,好像要追赶那从西边落下去的太阳。唉!威风长叹着。
正当威风叹息时,一辆警车停在了他的面前,威风一看,还是金陵监狱的警车。
威风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
警车上的警察下来了,拉着他上车,一个头儿对他说:“我们还是把你带回金陵监狱吧,你在这儿没有家,你已经是一个老人,我们把你抛弃在这繁华的都市,出了什么问题,我们是要承担责任的。”
威风向下赖着并说:“我不能回监狱,我已经不是罪犯了,我要实现我的约定,我一定要比他们先出去的几个局长活得更好,我不当官了,一样可以生活得很好。”
那头儿劝威风说:“别说你已经老成了这个样子,就是你现在年轻,**没有舞台给你,你又能怎么样?现在想着活得更好,是不是有些迟了?当初,你是局长为什么不知道珍惜啊?”
威风仍然不以为然,他不想回监狱,那头儿说:“虽然你现在回到了监狱,但你已经不是犯人了,我们会向对待社会任何一个公民一样对待你,我们不能抛弃你呀,对不对?”
威风还想赖下去,几个警察连拖带拉地将他弄上了警车。
威风气喘吁吁地说:“我,就是永远的罪犯了。”
有一个警察安慰他说:“你不是永远的罪犯,我们监狱会联系鸡鸣巷居委会将你安排下去的,你会老有所终的。”
威风听后,咆哮起来:“我一定要实现我的约定,我不会马上死去的。”
警察不知他所言,以为这个小老头因为没有家人来接了去疯了。
警车金陵监狱驶去,一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