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坐在大石头上,边上有一具尸体,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但想必那一定很狰狞吧。粘稠的血液沿着石头边沿慢慢地流淌下来,犹如一条鲜艳的毒蛇,即使黑夜也遮掩不住它的嫣红。他好像并没有发现他的力气有多大,只知道脑袋已经不成球形了,红白相间夹杂着,撒了一地,溅了一身。
怔怔地看着满是血渍的双手,陈云的胃突然翻滚起来,弯腰、低头紧接着他就吐了,吐了晚上好不容易吃下的热腾腾的胡饼,还有分不清是胃酸还是肉汤的汁水,稀里哗啦;他继续吐,他清楚地看到中午啃下的馒头变成了一坨好似没有消化完的面疙瘩;他继续吐,早已没有什么可以吐的东西了,可他就是吐,不断的呕吐,吐的他流泪了,吐的他挂上了鼻涕,吐的他整个人蜷缩在石头上痉挛起来,这平时一脸俊朗的此时鼻涕泪流甚至脸部肌肉抽搐的模样,绝不是什么好的视觉体验。但他停不下来,只要一看到那具已经冷却的尸体,他真的忍不住的翻腾。他从来都认为自己只是一个胆小怕事、孤单自立的男孩儿,可原来在生死的节骨眼上,他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也能狠下心来,下去手。
休息了一会,陈云感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些,他准备把尸体丢到山谷里去。带黑人走的方向并不是回山洞的方向,而是山的另一面,他的智商没有下线,也怕事后自己的山洞暴露出来。他抬头看了看,边也有一个陡壁,下面是自己预先准备好的山谷位置,山谷里是茂密的山林,这段时间他也没有看到过有人的踪迹出现。苍白的脸庞强忍着不适,他背起尸体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流淌在他背上的不知道是自己的汗还是尸体上源源不断冒出来的血,顺着背脊,化成两道,从他的两个裤腿处慢慢流淌下来,在地上挪出了两条长长的血痕。血液好像有点冷了,尸体也好像越来越重了,他脚下一个不稳,便向前扑倒在地上,被尸体重重的地压了一下,他受惊似地推开尸体,爬到一边,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人下意识地缩起来,呼吸有些急促。又静静地缓和了好一会,他才慢慢地起身,不敢再背着尸体,他只能托着尸体的两只脚,又开始一步又一步的征程。还有50多米的时候,他一咬牙,闭上眼,就向前冲去,跌跌撞撞之后,终于来到陡峭边上,深吸一口气,双手往前一甩,把尸体丢了下去,看着尸体快速的湮没在黑夜之中,他全身瘫软,倒在地上,双手双脚呈大字平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大口地吸气。
“呼呵呼呵”,几分钟后,陈云的呼吸平稳了一丝。
“呼呵呼呵”,又过了好一会,陈云才感觉好了些,他往陡峭山下一看,确认再也看不到尸体的残骸后,才真正的松了一口大气,他现在只想回到那个山洞,好好地睡一觉。只是再抬头时,他的双眸瞪圆了,老大老大,难以置信,各种微妙的情绪涌上心头:城外的西南方向,长长的一队人马,手上的火把们好似火龙慢慢挪动而来,那跳跃的一个个的火苗似洪荒野兽,露出了狰狞的獠牙,向着阳新而来。
陈云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儿来,州府或者郡府,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会去哪里,干什么事情。他们会路过那个街尾的拐口,来到那条街上,找到那条街最中间的位置,踢开门口写着“方”的府邸大门,带走那些人,那些人的中间有一个让她略带好感的姑娘,然后为这个府邸贴上封条,按照这个朝代的习性,或者还会一把火把它连同书香的气息一起烧光。
“这个世界,好像对我很不友好啊~”,陈云有些苦恼,他找不到一个理由,找不到一个让他挺身而出的理由,又或者说,他内心深处不希望有这个理由,即使有这个理由,他也没这个勇气啊,踏着七彩祥云带走貌美如花的伴侣,这种事情也只在电视剧里吧,或者只在那些霸气外露的男主身上。很可惜,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一个极度“小气”的人,没有太多实际的交集,这些人的死活与他其实没多大关系了,但倘若里面是柳叔和柳婶,那么他会更纠结一点吧,如果换成了没有如果了他,在这个世界,貌似还真没有让他奋不顾身的人存在。
火龙沿着官道慢慢地靠近,按现在目测的距离和速度,估计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件事情差不多就结束了。他躺平了身体,双眼无神地看着星空,双手偶尔握紧了拳头,又瑟瑟地放开,眼眸在凌乱的发丝下面有一些阴暗,没有人或者连这个星空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在恍惚中,陈云刚察觉有一个黑影极速靠近时已经来不及反应,眼前一黑,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大牛,大牛,你是不是打的太狠了,你看云哥儿头上起包了。”
“二牛,二牛,我一下子太激动了,怎么办?”
“你激动个啥?”
“人家都说花姑娘敲闷棍儿带回去就是媳妇了,我这不是第一次作案么,心里特兴奋!”
“你哪次给老爷带人不是敲晕的,你唬谁呢?”
“可哪次都没带过这么俊俏的啊,好兴奋有木有?”
“先想好怎么交代吧,老爷不是还有话要说吗?”
“那就说他和黑衣人大战三百回合,然后一死一昏?”
“三百回合太整了,有点假,要不我们就定成287个回合吧,这样是不是逼真一点?”
“好,听你的,你看下面的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