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姜摩挲着手镯上的铃铛沉思,看得一旁的拂尘发急,她开口道:“小姐,我们出来有一刻钟了,该回去了。”
陶文姜醒过神来,嘟囔着:“这个角落僻静,我在这儿多待一会儿,不然和她们汇合又是一番唠叨,这一会儿嘴皮都磨薄了一层了。”
原是酒足饭饱,华老夫人来了好兴致,带众人游起园子来,陶文姜本跟在老夫人身旁,时间久了就有各家的名门淑女上前来契阔,她便给拂尘一个眼神,两人偷偷溜了出来,远远跟在众人后面。
宴席上陶文姜也饮了两杯果酒,吹了一会儿风,便有些头晕,那老夫人只管拉着自己问东问西,惹得其他夫人小姐刀子一样的眼神刮在身上很不好受,与其再与那些夫人小姐应酬,不若留在这里,才不负这大好春光。
拂尘看着陶文姜沮丧的样子,也有些同情,连带觉得她以往的可恶都减少了几分,体贴得指着回廊下一根大柱子道:“那咱们躲在柱子后面略坐坐再赶过去。”
武安侯府宏伟壮丽,走廊回迂宽阔,刷了红漆的廊柱一人无法环抱,两人本就身形瘦削,闪到柱子后面不见半点衣角。陶文姜闭了眼睛,微微仰头,似在细嗅空气中的芬芳,扬起来的脸庞如珠如玉,日光打在她身上起了淡淡的烟晕让她看上去静谧美好,佛尘站立一旁将眼睛从她身上转开,第一次发觉与陶文姜独自相处也能心中安和起来。
两人正平静的享受这午后时光,却听到有人低声争吵的声音传来。一个女声满是埋怨:“我都跟姐姐说快些了,现在落下众人半截,被人发现了总是失礼。”
姐姐也不甘示弱道:“这侯府怕是一年都难得来一次,不趁此机会多瞧瞧哪行?方才你逗弄那小鱼儿还不是一样乐不思蜀?”
妹妹语音一窒,咕哝道:“正经没有几个主子却住着这么大一个侯府,真是奢靡。姐姐,我们还是快些走。”
那姐姐不以为然道:“围着那老侯爷夫人的太太小姐那么多,我们算什么呢,别说耽搁了一刻钟,就是一个时辰也未必注意到我们。”复又轻笑道:“再说了,若说失礼,谁又能比得上武安侯府这家的老夫人呢,大寿之日将客人们晾在了大堂,自个儿躲在房内享清闲。”
妹妹回道:“姐姐慎言,这可是当今皇后的娘家。”
“怕什么,所有人都去武安侯老夫人面前巴结去了,此地可就你我二人。”那姐姐滔滔不绝:“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武安侯老夫人不知礼,儿子也妄为大胆,你总该知道那武安侯与庆阳公主,安阳郡主都不清不楚的,就连那皇后娘娘,当初是怎样做的代王妃......”
陶文姜眉头深皱,她刚才侧身看了一眼,知道那是柳御史家的双胞胎姐妹,本以为两人会渐行渐远,却不想两人在此嘀咕个没完起来,越说越不像话,居然扯起了别府秘辛,她递了眼神与佛尘,两人深知此时不好现身,但更不好再听下去,便想悄悄走远些,尚未起身,又听那姐妹俩哎呦痛叫起来。
佛尘悄眼一看,一个十来岁富贵公子打扮的少年一手拿着弹弓,另一只手将皮筋向后绷成直线,正对着那柳御史家的小姐妹,那对小姐妹神色惶然,各自捂着一边肩膀。能随意出入侯府自然非富即贵,那少年又生的眉清目秀,身穿刻丝锦袍,系成套的玉带板,勾着五福荷包,脚蹬羊皮小筒靴,通身骄矜气派,敢在这里伤人,与这侯府渊源自然不同一般,只不知是侯府哪房的主子,又听到了多少?
那少年冷面冷眼冷声:“家母寿宴上竟遭恶客如斯诋毁,你们是哪家的长舌妇,报上名来,小爷不教无名之辈!”
竟然是侯府三公子华明沦!
此事怕是难以善了,陶文姜和拂尘不想沾染这等是非,便想沿着走廊绕到后厢房离去。
一阵春风袭来,吹动了二人的衣角,陶文姜手镯上的铃铛发出叮叮的悦耳声,陶文姜暗道不好,果然听到华明沦呵斥:“谁在那里!”
不过眨眼功夫,陶文姜脸上就换了一副神情,边向前走边埋怨:“都是你磨蹭才迷了路,实在是太失礼了。”佛尘果然一脸茫然委屈,倒是很符合此时此景。
待陶文姜和众人正面见了,又忙用衣袖遮了脸,急道:“此处怎的还有男客,莫非我们误闯了男席?”说着身体连连后退,似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华明沦缓和了语气道:“不必惊慌,我是华明沦,当今武安侯正是我大哥,今天是我母亲的寿诞。”
陶文姜作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又似是才发现他和两位姑娘的异状,咦了一声道:“这是做什么呢?你们在玩弹弓吗?”
柳御史家的小姐们早在得知发难的少年是华明沦时,便已浑身颤抖,方才她们的言论不止是对主家不敬,更涉及到当朝权贵,还牵扯了皇后娘娘......若是深究下来足以治她们一个大不敬之罪!黄氏和陶文姜进入酒宴之时,前呼后拥,官家的太太小姐们都一一行礼,她们当然也是认得的,更知道黄氏和陶文姜被留在了武安侯老妇人的酒席上,再也没出现在大堂,要不然是极得华老妇人欢心,要不然就是两家交好如至亲。姐妹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对陶文姜道:“陶家姐姐,救救我们。”
陶文姜早道会是如此,仍然一脸惊疑:“为何你们不是在和华三少爷玩弹弓吗?”然后想了想,一副了然的模样道:“哦,你们是担心我告诉华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