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珀山。
阿邯回到珀山时,不过才是晌午,艳阳高照,山中寂静。
寻思着解珩和白豆儿下午应该能凭着回音铃自己摸索过来,不用她去接,她也乐得清闲,于是飞身跃起,落在园中花台的藤架上,面朝天空,四肢放松垂下,是放空自己的姿态。
然而突然涌上思绪万千,阿邯躺在藤上,干瞪着眼睛却睡不着,耳边忽幽幽传来哀婉的笛音,想来应该是从山那边的江息潭上传来的。
珀山有一怪事,隔三岔五会有一个女子在江息潭边吹笛子,笛声甚是悲切,据说听得山中的花胡鸟泣泪。
似乎打她入住珀山之前,那女子就在了,阿邯本着不招惹事端安生度日的原则,从不往江息潭边靠近。只远远见过几回,那女子一身白衣,鬼魅一般,令人感到异常的森冷,尽管她隔三差五地在珀山上吹笛子,珀山的小精小怪们,也没人敢跟她道上一句扰民什么的,都很识趣。
笛音不息,阿邯也没了困意,起身进屋,从塌下掏出一个紫檀木的箱子,箱面很素,只有四角镶嵌了铜活,打开箱子,有光光点点的白尘飞出,里面只有厚厚的一摞旧书本。
阿邯正入神地翻着旧物,阳光从窗扇上照下来落满庭室,那绣着月下清荷的屏风下接近帏帘的角落里一颗通红透亮的珠子突然有了异动,珠子内风云骤起,有什么要磅礴而出,那珠子变得越来越明亮,最后接近白色,一缕烟似的凭空地消失了。接着,一个白色光点落了地,极快速地抽出雪白的枝桠,妖娆地扭动着,待长到一人高,逐渐聚拢成白骨的形状,凭空突起一阵大风吹得帏帘动荡,风息,屏风后便走出一个女子,身后长发及膝,身着拖地长裙,由上至下渐变成湖蓝色,扭着水蛇腰一步一步向阿邯走来,如同拖曳一池碧波。
室内香气欲浓,那味道令人想象到女子的甜腻温软。
“嗯~”
阿邯还没见到人,最先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声娇吟。
“啊~”
阿邯一抬头便呆住了,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正向她走近了来,再往上,胸前一对雪白丰满半掩半露,细长的脖颈上,黑发裹着一张细嫩雪白的娇俏小脸。
那女子在阿邯的呆滞中逐渐走近,半跪在她身侧,一双手游走了上来。
“额!”阿邯像拨开一条蛇一样嫌弃地摆脱那手臂的缠绕,“琥珀!我再说一遍!你若是化作我的模样,就不要这样风骚了好吗?”顿了顿,“真的很恶心。”
女子开了口,酥到骨子里的声音,“我记得,你在濯州天子都时明明就是这副样子的,”修长手指勾划着阿邯的下巴,娇嗔道,“那时你都不嫌恶心。”
阿邯急道,“讲道理!那是一千二百年前了,而且我也只是穿过你身上这个裙子而已……”
女子扑哧一笑,“是呀,一千二百年前,你是那么美,而你现在呢……你现在没有我美。”说着从袖中取出一面镜子,向阿邯这边移来,阿邯刚照到眼睛就变了脸色,拍开她的手,连忙站起身来。
阿邯最避之不及的就是镜子了,她惊慌地躲开,像躲一条毒蛇。
将情绪稳定下来后,阿邯换上惯常的微笑,“琥珀,你知道吗?我要去找他了……”指着眼前檀木箱子里的旧书本,“这些都是花魔裘离所作,你知道,裘离惯爱看戏,也爱听凡人讲话本。”
“花魔裘离?难道就是六幽境中雕刻世间万物命轨之人?”
阿邯点点头,“没错,因为看多太多的命轨,所以她知道许多人的结局。”
阿邯用手拂过那一本本落尘的书卷,“裘离参照着人间说书唱戏的版式写出这些剧本,不妨大胆猜想,这些剧本,就是某些人的真实人生。”
那娇美的女子声音慵懒,“所以……这里面也有他的人生?”
“有他的痴妄,”阿邯道,“他介入别人的爱情,一生一世都未得释怀。”
子投下斑驳的影,阿邯取了最上面的那一本,拍掉上面的尘土,露出清晰的四个字——宁为玉碎。
她着手翻开第一页。
那发黄的扉页上,可见水墨写意出的两个模糊人影。
似在暴雨夜里的情景,一树梨花被雨打得破碎,高大的男子欺身俯在一袭豆绿色衣裙的女子身上。
他用双手禁锢着她,歇斯底里地模样,两人交颈痴缠,冷香遍地。
阿邯道,“这便是解白二人昨日暴雨里的一夜痴缠,四月初六的深夜,解珩强要了白豆儿,将生米煮成了熟饭。”
琥珀凑过来,娇滴滴地伸手抚那画卷,“呦,这样狂的男人,我喜欢~”
“去!什么你都喜欢!”阿邯拍开她的手,“解珩和白豆儿他们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不过他们的事情发展到这里就很危险了。”
阿邯皱起眉头道,“眼看封妃在即,事情出现如此变故,如果白豆儿再接下圣旨,嫁入皇宫就是欺君大罪。对解珩和白豆儿来说,接下来的每一步走起来都异常艰难,稍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的。”
事实就是如此,白豆儿在父亲的指示下去献媚太子,她单纯幼稚并不知此事会有什么后果,只是想解珩吃吃醋,没想到太子却因此爱上了白豆儿,皇帝也默认白豆儿是自己皇家的儿媳,圣旨只是走个程序,如果临时悔婚的话,一不小心罪名就会沦为欺君大罪。
一开始是白豆儿说自己对太子爷有意,将太子爷勾引到手又突然不想要了,这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