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水镇被包围在山中,山明水秀,倒是一处颇为舒适的地界,楚敛和慕清明快马加鞭,刚好在这莲会的头两天赶到。
山间溪水潺潺,丛林之间时不时跳过一只灰蓬蓬的小松鼠,动一动颤颤的大尾巴,又搔了搔小脑袋,黑亮的小眼睛显得很机灵。
楚敛赤着脚站在石头上,脚踝白皙,衣袍系起来,用木棍叉鱼,看见那小松鼠笑着眯了眯眼睛,伸手故意冲它撩起一捧泼过去,那小东西望了望她,又歪头飞快喝了一口水跑掉了。
“少主,我捉到一只山鸡。”慕清明提溜着已经断了气的山鸡,不算很胖,但看起来不错。
“可巧,我也叉到一条鱼。”楚敛懒洋洋的一笑,扬起手里木叉上的鱼,只不过才瘦溜溜的巴掌大的一条。
清风过松林间,青烟袅袅,楚敛穿上锦靴,蹲在溪水边去鱼鳞,开膛破肚,大概是同伴的鱼血腥味吓跑了其他鱼儿,这倒不是个容易的活计。
楚敛的乌骓马和慕清明的白马在林子里撒欢儿的玩,吃草饮水,不亦乐乎。
相比起楚敛,慕清明就麻利多了,去了鸡毛清理干净,又拿火镰就着干燥的枯草起了火,将鸡架在火堆上,来回翻转的烤了起来。
慕清明笑着道:“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等回去一定要去明翠居吃松鼠鳜鱼。”
楚敛点点头,她爱吃这道菜,每逢此时在江陵必要吃的,连带着楚虞都喜欢起来,其实说起来,还是因为她那宗主师父喜欢,她年少之时总也跟着一起吃。
明翠居在楚家名下,声名在外,不少达官贵人想要挖过明翠居的厨子,只不过皆是未果,反而更添了名气。
慕清明洗完手站起来看着远山,重峦叠嶂,那里属于涯州的地域,她想了想,指着那边对楚敛道:“过了这片山,往东去就是涯州了,涯州以东南衔接着遭了灾的滁州。”
山脉之隔,一边是饿殍遍野,饥荒四野,另一边静谧平和,丰衣足食,真乃天壤之别。
楚敛淡淡道:“大燕朝可经不起几番天灾人祸了。”
前朝荒淫无度,今朝也不过才二十一年,朝政把持在摄政王爷手中,制衡之术,勉强算作太平,却又连年旱涝洪灾,国库不算充盈,外有蛮夷觊觎,骚扰边境小镇,一时也是内忧外患。
对于他们来说,远在帝都的那位真龙天子太远,就像是神话中的人物,听过没见过。
从江陵到沂水镇,若是坐马车大约要走上一个月半的行程,而骑马的话一个月多几天能到,楚敛一边想着,一边已经进入了城镇里,熙熙攘攘的人前,小贩的生意都十分好。
看起来是个富饶安康之地,楚敛也乐在其中,走在这些普通人里,她似乎也就没什么不同了。
满街的店铺皆是彩绸高挂,店门口摆着鲜花净水,从路人的口中可知,这应当是一种迎接的仪式,很隆重。
“就在这里吧。”
伙计极有眼色,上前牵过马,打量着她们身上的衣料,看不出是什么料子的,但是他可以肯定极为华贵,刺绣精致,寻常人家可是穿不起的。
伙计迎上来热情道:“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慕清明跟着楚敛往里走,边走边道:“住店,两间上房,送些热水上来。”说着甩了一块碎银子给伙计。
伙计在前引路,扬声道:“好嘞,上房两间。”
慕清明交了银子,与楚敛一道上楼,一路来风尘仆仆,自然要好好梳洗一番。
楚敛和慕清明上了二楼,坐在了临窗的位置。
伙计很快端了一壶浓茶上来,在杯子里撒上了白松子和胡桃肉,看周围不少人都在喝这个,想必是这镇上的特色,比起前阵子喝的雀舌也不算差。
“这是店家自己蒸的米糕,少主尝尝。”白色晶莹的米糕散发着清新的稻米香,软糯香甜,楚敛拈起一块放入口中。
慕清明有一句没一句的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对楚敛道:“少主不知道,前段时间听说魏长恭魏大人迎娶了一位夫人,听说是个山野女子。”
楚敛一怔,倒是出乎意料的结果,淡淡道:“山野女子,真是稀罕。”
“过些日子魏长恭携新婚夫人回京中府邸,平阳府的宅子就会空置下来。”
“看来很是恩爱。”慕清明沉吟道:“嗯,只不过听说腿上落了一点旧伤,大概是少主上次那一箭所导致的。”
真也是魏长恭的气运未尽,她虽没有一箭致命,但从那么崎岖的山崖上滚下去,还能活下来,又得到及时的照料,不得不说,实是他的运气太好了。
慕清明问道:“少主,可还需要去第二次?”
“不用了,你没见上面那位都没发话吗?”大概是心虚了,楚敛摩挲着白瓷茶杯,倚在窗口吹着清风,街边杨柳摇摆。
再说了,经过那一次,魏长恭必然也是有了防备,再想这样轻易的得手,并且逃脱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楚敛低声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即便这位魏大人机智过人,才不知道幕后真凶是谁。”
那日是恰巧魏长恭身边只带了寻常的侍卫,又天降大雨,如今再想行刺,已是难上加难。
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毕竟,她也不想没弄清楚之前,就去执行这些不知所谓的命令。
“出去走走吧。”毕竟行事之前还是要了解一下地方。
此时那小院里,悄无声息的来了两位不速之客,装束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