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且慢——”姜皇后与明宣帝不愧为夫妻, 一个眼神交流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姜皇后诚挚地对苏先生道:“先生, 本宫知道,此番是妍儿和晟儿唐突了先生,本宫作为妍儿与晟儿的嫡母,代他们向先生赔罪了。”
“皇后娘娘,此举万万使不得!”苏先生见姜皇后亲自对自己行礼,虽只是半礼, 也立刻便诚惶诚恐了起来。
“使得, 先生平日里教导煜儿与福儿费心了,煜儿与福儿素日里便常与本宫说,先生知识渊博,先生的教导,令他们受益匪浅。便不提今日之事, 只看先生平日里对皇子公主们的用心,本宫也该好生感谢先生。”
姜皇后提到太子和林娇怡, 苏先生古板的面容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柔和:“太子天资聪颖,人品贵重,是老臣最为得意的学生之一。宝福公主年纪尚幼, 时有顽皮之举, 却是赤子心性, 待周围之人至诚, 对老臣亦十分尊敬。能够教到太子与宝福公主这样的学生, 亦是老臣的荣幸。”
“那么, 不知先生,可否为了煜儿和福儿留下呢?煜儿与福儿上惯了先生的课,突然间要另换一位先生,只怕煜儿和福儿适应不了。本宫知道,此次是妍儿与晟儿做得太过分,先生若是不愿意原谅他们,本宫也无话可说,但,本宫恳请先生,好歹疼一疼煜儿与福儿。”说着,姜皇后将目光投向才刚到自己大腿的林娇怡。
随着年龄的成长,林娇怡的身量拉长了不少,但脸上的婴儿肥却没有褪去,看着仍然肉嘟嘟的,白里透红,像只粉嫩的桃子。察觉到姜皇后的目光,林娇怡也朝着姜皇后望了过去,一双灵动的星眸清澈透亮,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似的一上一下的刷着。
林娇怡好奇的看着姜皇后,漂亮的大眼睛里带出了点儿小迷茫,似是不明白,姜皇后怎么突然盯住了自己。
——难道我今天特别好看吗?
林娇怡托腮,做了一个明宣帝式的沉思。
姜皇后见到林娇怡这副表情,便想起之前林娇怡为了更好的模仿明宣帝式的沉思,不知从哪儿搞了撇假胡子贴在嘴巴上方的情形。林娇怡竭力想要装出成熟稳重的模样,偏那胡子不配合,被风略路一吹,就要往上翘,着实滑稽。
那情形给姜皇后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姜皇后一见到林娇怡做出这副招牌式的动作,就条件反射想要发笑。还好她时刻记着苏先生等一众外人还在场,不然她真能笑出来。
福儿虽看着没两三岁大时那样滚圆了,但撒娇粘人的功力不减当年。有福儿在,应当能哄住苏先生。
姜皇后冲林娇怡使了个眼色:“福儿,苏先生马上就要离开了,日后,苏先生再也不能教你功课了,也不会有人在你下课之后关心你了。福儿,你舍得苏先生走吗?”
林娇怡立刻恍然大悟,皇后娘娘这是不想让先生走呢!
其、其实,她也有点舍不得先生啦!虽然先生总是颇为严厉,但是待她还是很好的。林娇怡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纵然是被娇宠着长大的,也分得清什么是真情,什么的假意。
既然皇后娘娘不想让先生走,她也恰好舍不得先生,那就想法子让先生留下来呗!
林娇怡拿出了她的看家本事,蹭蹭蹭几步小跑着上前,小心翼翼地扯住了苏先生的衣袖,用稚嫩的嗓音糯糯地道:“先生,不要走好不好?先生不要福儿了吗?是不是福儿做的不好,惹先生生气了?福儿以后一定乖乖的,先生别不要福儿好不好?”
小女孩儿漂亮的大眼睛里已经氤氲上了层层雾气,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即将被人遗弃的小兽,可爱又可怜。
苏先生虽看似古板,但本身也是做爷爷的年纪了,对小孩子的撒娇和哀求,最是没有抵抗力。此时被林娇怡这么可怜兮兮的软语哀求着,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
姜皇后满意的一笑,趁着林娇怡吸引住了苏先生大半注意力,她又给太子使了个眼色,并朝着苏先生的方向努了努嘴。
太子的嘴角抽搐了抽搐,事到如今,他又岂能看不明白他母后的路数?恐怕,就连苏先生都看出来了吧?
只是,从向苏先生行礼,到软言软语总要苏先生的意志,而后动用林娇怡这个大杀器,再到让太子推波助澜,每一步,姜皇后都走得堂堂正正,不曾有丝毫隐瞒。别说,苏先生还就吃这一套!
既然如此,太子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为了留住先生,连林娇怡都奋斗在第一线了,他总不好躲在林娇怡的身后。
“先生,学生在为君之道上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希望能够得到先生的指点,先生难道真的要弃学生而去了么?”少年身形颀长,眉目间还带着些青涩的痕迹,言行间却极有章法,带着些令人信服的气度:“学生还记得,先生刚刚来教学生时,曾与学生探讨过您的一些治国观点和理念,学生听了先生之言,觉得颇有裨益。先生,难道不想再多教教学生么?”
如果说,林娇怡走的是感情路线,那么,太子打出的,就是再实际不过的利益牌。
但凡有些心志的文人,没有一个不希望自己的政-治-观点能够得到君王的采纳,没有一个不希望自己的政-治-抱-负能得以实现。
苏先生仕途颇不顺畅,想要直接说服明宣帝来采纳自己的主张是不大可能了,但他却可以把自己的思想潜移默化的灌输给太子,间接的影响帝国的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