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清,你就这么让它走了?”
“不走还留着过冬吗?”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赶紧去买最新鲜的桃花糕,今日咸宜公主大婚,所有吃食都便宜三钱,快给我抢去!”
“你让一条鱼去给你抢桃花糕?!你安的什么心?!”
开元二十二年七月,唐玄宗的女儿咸宜公主在洛阳举行婚礼。
洛阳,一座花开不败的不夜城。
随处可见贴面桃花的女子,丰容靓饰,柔情绰态。手中团扇款款,脚下莲步轻轻。
偶尔掩面、偶尔浅笑、偶尔媚眼桃花般将红肥绿瘦敛成灼灼其华。
期间风度翩翩,茕茕如玉般的公子吟诗作对,剑眉星目,点亮了青天白日下的青葱幽幽。
但见十里红妆,妆妆潋滟;千山百岳,岳岳纵横;万人朝贺,贺贺不绝;车马龙兮,礼炮轰鸣。
这场盛大的国婚在所有艳羡的目光下如期而至。
万人中,有一豆蔻少女只手拉着一灰衣男子,满脸的憧憬,随着吵嚷的人流慢慢往前踱步。
那少女,桃腮杏面、耀如春华;那男子,英气逼人、一表人才。两人如最耀眼的明珠般引的周围人纷纷侧目,风头一时竟盖过了眼前盛大的婚礼。
“林恪林恪!快看公主!”少女兴奋的扯着他的衣袖,垫起脚尖,脸颊上是被午日阳光晒的微红的霞。
然而,他的目光却丝毫不受这阳光的照射,只是盯着少女纤长、卷曲的睫毛,温柔的笑扬在唇边。
这世间万物,又有何物能敌的了她的一颦一笑?
他的眼中只有她。
“林恪!我要你看公主,你为何总是看我?”少女撅起了嘴,有些不满。娇俏的神态引的他只想立刻将她拥入怀中,只是,这光天化日之下,他忍了又忍,最终将这份悸动压了下去。
他伸出一只手,然后轻轻抚摸了一下那柔软的黑锻长发,道:“公主是驸马的公主,而玉环却是我一人的玉环。”
一句话说的少女忽的红了脸,红了耳。
双脚一跺地,杨玉环便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只是……只是那微微扬起的唇角却透露了她此时此刻的小儿女情长。
人潮涌动,少女却毫不在意,手中把着团扇,双眼紧紧盯着那花车。
他却皱着眉头跟在后面,寸步不离。
这样的拥挤,夹杂着些许汗液的味道与脂粉的香气,让他有些嫌恶。
突然,有一人撞到他身上,拉断了他腰间的一块碧色玉佩。
那人连连道歉,他只是摆摆手,将碧玉揣好,再抬头的瞬间,便失了那粉衣少女。
耳边是欢呼雀跃的人群,入目却灰白一片,心中的慌乱瞬间将他淹没,他颓然大声唤了出来:“玉环!玉环!玉环!”
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响亮,却统统湮灭在锣鼓、炮竹声中。
双手握拳,指节发白,冷汗流下,他紧紧咬着嘴唇不敢再发一言。
他怕……他身为一言灵师,他怕一语成谶,灭了这盛世华庭般的婚礼!
双手慌乱的拨着人群,英俊的男子面色慢慢苍白。
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林恪……”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微乎其微的熟悉的呼唤,他愣了一下,颓然高声喊了出来:“玉环!”竟是动用了两分妖力,震的空气有些波动。
便立刻引的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横眉冷对。
“我在这里!”肩上突然落下一只纤纤玉手,他豁然回头,便看到少女明亮的双眸,还有狡黠的笑容。
他全身一颤,只感觉全身所有力气被抽空,然后毫不犹豫的,再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一把拥住那靓影!
“啊……”少女惊呼一声,便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锁住。
全身松软无力,少女瘫在了那个浑身充满着清冽青草味的怀抱中。
“林恪……林恪……你……”少女微启朱唇,却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听到从头顶传来嘶哑的低音,让她的心瞬间化了。
“玉环、玉环……我的玉环啊。你当真是让我拿你毫无办法!”说罢,她便感觉腰间的手又紧了紧。
少女不安的扭动了下身子。
“别动!再动……”他将头深深埋于对方的颈窝中,剩于的话语却全部变作香艳的呢喃。
再动……他只怕是把持不住了!
少女似乎也感受到了对方忽然升高的体温,乖乖的俯于他的胸膛,手却不知该放哪里,索性便垂了下来。
纤纤玉手,粉红的指甲,玲珑的腕。
忽然,那似碧空如洗中一道耀眼的光,只见漫天抛下瑰丽的花瓣。
人群惊呼,人声鼎沸,她推开了他,然后嬉笑着去抓那半空中飞舞的花瓣。
“林恪,快看呐!好美!”少女的笑容如霞光荡漾,不仅仅荡漾了他的心,也荡漾了那于花车上方雍容华贵的贵公子之心。
花车上,除了红妆艳丽的公主,陪同而往的还有一玄色长袍、麒麟密纹、手持玉珠的年轻公子。
头戴玉冠,薄唇浅笑,举手投足之间皇家威严赫赫入目。
此人便是咸宜公主之胞弟寿王李瑁。
此次咸宜公主大婚,唐玄宗在武惠妃的要求下,命李瑁陪同送亲,并且下了旨——必须于韦氏、杨氏、武氏三大氏族中选出心仪的女子。为的,便是将这个一心只与诗书为伴的‘书呆子’好好教育一番。
也算是了了武惠妃的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