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正国最近的状态很差。

高音肉耳可听地唱得很勉强, 到了自己的部分时第一反应是犹豫。任谁都明白他不是因为技巧不纯熟,而是由于心态问题。

练习室里,vocal line在培训声乐。田正国犹疑地上前演唱。

声乐老师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

几个音阶上去。田正国破音了。

他似乎如梦初醒一样这才明白自己过来是在唱歌并且唱得很不好,金泰涥和朴知旻面面相觑, 不安地瞥着老师。

声乐老师刚要张口,宋泽辰走上前向他鞠躬:“老师,您辛苦了, 先休息一会儿吧,现在这样也是在浪费您的时间。”

声乐老师以审视的眼光看着宋泽辰,宋泽辰没有起身腰弯得更低。

“可以,尽快调整过来吧。”

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田正国知道宋泽辰一定会来找自己的谈话的, 但他猜不出宋泽辰会找自己说什么,所以现在宋泽辰手中还拿着曲谱戴着眼镜刚从制作室的样子令他感到些许紧张。

“你知道我想和你聊什么的。”宋泽辰单刀直入。

“嗯。”田正国闷闷地回应。

“什么时候可以调整过来。”

“我我”

田正国想告诉他自己调整不过来了,一到他c位时他的脑海就会浮现那些人的话“田正国凭什么占据了那么多分量”“把哥哥们的部分全抢走了”,他再也无法理所当然地顺利唱出。

他低下头沉默。

“你到底还想不想呆下去?”

宋泽辰的最后一丝耐心在无声的寂静里消磨完,长期的劳累使他的情绪像一座会爆发的活火山,搅得他毫无理智可言。

“给你那么多part是因为你可以胜任,想那么多做什么?”

“那我不要了。”田正国犟着脖子赌气。

“你以为只有你被骂吗?每个人都是被骂过来的?”

宋泽辰一听更上火了,拿出手机快速搜索念道:

“今天宋泽辰死了吗?”

“宋泽辰c位出殡。”

“宋泽辰”

“类似的话还有很多,我全可以给你念出来,我告诉你不止你一个人被骂, 但是被骂到你这个状态的我目前还没有见到。”

“阿泽你在干嘛啊?”

田正国的声音有了哭腔, 不喜欢这种安慰方式, 哪怕他知道宋泽辰是想以简单粗暴的方式逼他面对现实,长痛不如短痛,早些接受适应成为爱豆的代价。但是他无法接受宋泽辰用这种自我伤害的办法来打醒他。

“正国啊。”宋泽辰的声音颤抖,“我们没有时间可以等你恢复状态了。”

多少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看,十月份的演出不少,田正国如果不能早日摆脱梦魇,接下来的恶评会更加可怕。

他顿了一下:“听到不止你一个人被骂能不能不会那么难受?网上骂我的人多了去了,什么话都有,你要是想听我可以都给你念一遍。”

“宋泽辰你是不是有病?”田正国压低声音吼道。

他噌地起身用力撞开宋泽辰,宋泽辰没有防备被带得强制后退几步,手中拿的纸张飘飘悠悠地落下。

“砰”

是田正国愤怒的关门声。

宋泽辰停在原地很久,停留着低头注视地上散落的a4纸的样子。

他迟滞蹲下,机械性地收拾着这些纸张,突然一阵尖锐的痛,他发现自己的手被a4纸锋利的边缘划出一道血痕。

他缓缓地抬起手擦去渗出的血丝,可是发现总是会有源源不断的新的血液冒出来。一股歇斯底里后的筋疲力尽袭来,他一屁股坐下盘起自己的腿,窗帘被风吹起又落下,把他整个人盖住,他躲在窗帘下一声不吭。

*

“最近复习得怎么样了?”

方石赫自从出道以后和成员们更加经常地沟通以期望了解成员们的最新近况,要高考的宋泽辰成了重点监视对象。

“还好。”宋泽辰言简意赅。

方石赫喝了一口咖啡,对面的宋泽辰眼窝一圈青黑,腰微微佝偻着,身姿单薄,盯着手中咖啡冒出的热气目不转睛。

一点都没有“还好”的样子。

方石赫的心里挺不好受的,他清了下嗓子:

“网上说的我们专辑回购的事你也看到了吧。”

人怕出名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从前无人知晓的时候都是鼓励和好评,一旦有了些名气,一群疯狗就开始盯住他们乱咬人,认为防弹少年团的专辑销量不对劲,公司一定回购了。他们成为各大论坛人人喊打的存在,谁家粉丝进来都可以踩上一脚。

“臭名昭著”,骂他们似乎成为一种理所应当的正确。

“我已经和楠俊聊过了。”

“你们最近一定要稳住。”

宋泽辰把脸深深埋进自己的掌心里,他懒得去理会对面的方石赫会有什么反应。重重地喘息了几声让空气进入自己的肺中不至于有窒息的感觉。他的喉咙有东西哽着,发不出声来,细细密密的刺痛争先恐后地撞击脑海,在血肉里翻搅。

方石赫第一次见到宋泽辰这样没力气去掩饰任何的颓丧样子。

“好。”

宋泽辰从胸腔里近乎咕哝地发出了这个回复。抬头重归平静的样子,如果不是眼角泛红,方石赫几乎认为之前的表现是自己的错觉,宋泽辰一直都在和他谈笑风生。

宋泽辰刻意避开方石赫担忧的目光,起身拉开椅子:“我先走了。”

没有给方石赫挽留他的机会,三步两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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