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为有外客在,当天晚上全家人就没有凑在一起吃饭。不仅如此,第二天早上茴娘去给邹氏请安的时候,也只看到了两位表兄弟,没有看到表舅秦孟章。

“你舅舅带着王公子先过去书院了。”邹氏微笑着向茴娘解释,“等下你们三人一道去上课,不要迟了。”又睨了一眼小儿子,“上课好好跟着先生念书,可不要走神偷懒。”

秦嘉玳昨天新换了屋子,似乎有些没有睡好,茴娘在邹氏屋里坐了没一会儿,就已经看到小表弟打了两、三个哈欠了。听到自家娘亲的话,肉团子似的小子略带着些幽怨地看了邹氏一眼,又低下头,闷闷地跟着哥哥一起道了声“是”。

如果不是那位王公子……茴娘这样想着,心下不禁埋怨起了那位王公子来。

邹氏看了三个小辈一眼,似乎还想着再叮嘱些什么,珊娘恰在此时进堂屋来给母亲请安,一看到女儿,邹氏就压下了话头,带着小辈们一道去西屋用饭了。

早饭还是一样的朴素却丰盛,茴娘慢慢吃完了一颗鸡蛋,一小个馒头,一小碗粥,又等秦嘉琋和秦嘉玳也吃好了,一齐向邹氏行过礼,才三人一道走出了堂屋。临出屋前,茴娘隐约还听到了从西屋传出来的邹氏教导女儿的声音,“珊娘,从今天起,你就安心在屋子里绣花,不要随便往外院去了,我回头和你爹商量商量,请一位绣娘来给你做教习。”

想到昨天自己安慰珊娘的那一番话果然是白说了,茴娘不禁有些沮丧。但是一转念,她又把这份账算到了王公子身上——那个叫王彦的,他到底为什么要来崇实书院嘛!

到了书院里,又是和昨天一样先大家一齐聚在薰德堂里上早课,就连带领大家上早课的先生都没有换人,只不过昨天读的是《论语》,今天却换成了《孟子》。茴娘跪坐在席子上,也跟着一起摇头晃脑。

“孟子对曰:王好战,请以战喻。填然鼓之,兵刃既接,弃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后止,或五十步而后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

如果说昨天早课上茴娘还带着几分新鲜劲头,今天就连这份新鲜的感觉都没有,只跟着读了几句,就有些犯困。这时茴娘倒是庆幸自己到这崇实书院里来不是真的要读书考科举了,又庆幸自己是个姑娘家,若不然——不说别的,如果她真的是个男孩,恐怕她亲爹早就派人来把她接回京里每天苦读四书五经了,哪能让她在村野里逍遥这么多年?

就算是个姑娘,上辈子她初回京城的时候,也还是新学了好一阵子的规矩和女红,才勉强追赶上了家里最小的庶妹的学习进度。真论起辛苦来,京城里的女孩子半点都不比男孩子们差,甚至因为不为家中长辈重视,还要更苦一些。

这样走了一会神,一扭头,却又撞进了一双正带着探究看她的眼睛里。

茴娘不禁一怔,在她的印象里,这个位置昨天明明还是空着的……霎时间,茴娘就没有心思再回忆过去了,而是抖擞起精神,把那道探究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是了,今天书院里又有一位新学生,而且还是一位破例带着书僮来读书的新学生。

茴娘又看了一眼那位多次“破例”的王公子,发现王彦已经收回了视线,转而盯着书本,并没有和自己计较的意思。反而是坐在他斜后方的那位小书僮脸色颇为不平,只是顾忌着主人的吩咐或是书院里的规矩,不好公然对着茴娘叫嚣,却也是睁大了一双圆眼,和茴娘对着互瞪起来。

和一个下人……着实没什么好计较的。

茴娘想着自己到底是尚书家的小姐,甚至上辈子还做过三年长公主的外孙媳妇,和一个书僮互瞪,没的跌了身份。这般默默地劝了自己几句,才慢慢回转过头,经理忽略了那边依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继续装模作样地跟着别的师兄一起摇头晃脑起来。

好不容易坚持过了一个时辰,说实话,茴娘摇晃得头都有些晕了,眼看着带着大家上早课的先生从太师椅上起身绕进了后堂,就迫不及待地跟着溜了出去。除了想要透透气之外,她还有些不大方便的事情需要解决。

崇实书院虽说比不上关中、商山等几大书院,但是在陕西省中,占地面积也说得上宽敞,虽然因为书院中的学生向来皆为男弟子,所以只布置出了供男弟子们用的厕室来,但是想要再多加一间供给女弟子用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茴娘来书院上学是女扮男装,秦孟章又不愿意为了自家小辈而兴师动众,就私下嘱咐茴娘,若她需要用厕室了,就悄悄来后院使用文昌祠边上的那间厕室。只要注意在使用厕室之前先问一声,使用厕室的时候也一定闩好了门,免得发生什么尴尬事。

这些叮嘱,都是为了顾全茴娘的名声,茴娘自然全都记在心里。这事想要方便,就趁着师兄们不注意溜出了薰德堂,避着人绕到后院,直直地走到文昌祠后身角落里的厕室外,先高声问了一句,等到确定里面确实没人了,才进去。

葳蕤了一会儿,茴娘才一脸轻松地从厕室出来往外走,刚走到文昌祠后堂,就听屋外传来一个稍微有些尖锐刺耳的声音,“主子,咱走这边吧。刚刚那人可是说文昌祠后的厕室鲜少有人来?咱们是不是应该从这文昌祠里穿过去啊?”

“穿过去……似乎不大好吧。”刺耳的声音刚落下,另一个略厚实一些的声音又响起,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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