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久撩起软纱轿帘向外望去,前后左右皆有精骑护卫,那些护卫们昂首马上,手扣长刀,精神健旺,神情警觉。中间是长龙一般首尾不能相望的车轿,足有几十辆之多,除诸多随怀西去往突骑施服侍的婢女嬷嬷所乘车轿外,余者多是载着怀西陪嫁的妆奁。
行程不到半日,回望长安,已是只余一抹淡影了。
李临淮、白孝德骑在高头大马上,一左一右,在近前,离常久所趁车轿不远的地方,不紧不慢地走着。
李临淮身材彪悍欣长清健,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远望俯看,左右巡视,如鹰隼展翼长空,搜寻猎物一般,给人气定神闲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感觉。
常久默然盯着李临淮的背影,打量着他顾盼自雄的身姿,饶是他沉静内敛深藏不露,望之亦觉凛然生威。
常久一如入定一般,竟然就那么看了许久,才转了念头,想到出发到现在,她竟还不知绿柳与圆月在哪一辆车轿中,就连她们是否上了车轿亦不得而知。
外面晒得很厉害,白花花的阳光照着,虽有些风,亦是滚烫的热风,见怀西睡得很沉,常久冲着前方轻轻叫了声,“李将军,李将军。”
李临淮回头,面色黧黑,有细微的汗滴在闪烁,看见常久正微笑着看他,知道是她在叫他。
便勒住马,面无表情地立在那里,等车轿前来,并不说话,虎目微闪,只是看了一眼常久。
常久笑着轻声问,“李将军,车轿内有些闷得慌,我可以骑马么?”
李临淮回头快速打量她一眼,转眼望前方,唇边的法令纹微微一动,紧闭的唇间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不行!”
“为何?”常久虽然有些不高兴,面上仍是带着笑。
李临淮没有回复常久,松了缰绳,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催马走了。
常久晾在那里,很是沮丧。
便在此时,此行和亲带队的韩王骑马往前赶,正好路过常久的车轿旁,常久笑盈盈地叫住他,“韩王爷,你认识我么?”
“常久?”韩王爷果然一惊,“你怎么会在怀西公主的车轿里?你啥时候偷偷坐进去的?本王怎么不知道?”
韩王爷三十多岁年纪,姿容妍美,玉树临风,fēng_liú倜傥,在皇族中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可与太子媲美。
又因头脑灵活,口才便给,处事干练,颇有些手段,是以被天子委任为此次护送怀西公主的皇族主婚使,持节护送怀西公主去突骑施完婚。
常久唇角微勾,“韩王爷,我可是天子任命的和亲副使,否则怎么可能会在怀西公主的车轿中?”
韩王爷愕然,“不会吧,天子为何竟然连我这个亲皇弟,此次和亲使都没知会一声?”
常久指指前面,“韩王爷若是不信,可是问问前面的李将军。”
“本王还真得问问。”
韩王爷催马向前,便要去问,常久叫住他,“哎,韩王爷,你着什么急,先给我找匹马吧,我想骑马,车轿里闷死我了。”
韩王爷灿然一笑,竟然比女子还要妩媚几分,“车轿可比骑马舒服多了。骑什么马。”
说完径自前去问李临淮了。
常久郁闷,怏怏放下轿帘。
常久总觉得的心里不痛快,想骑马散散风又不被允准,闷闷地想着心事,便也朦胧睡去。
“小姐,小姐。”睡意将浓时,耳际听得有人连连轻唤,又醒了过来,撩起轿子窗纱处的软帘,常久看向窗外,见是圆月,“圆月,你和绿柳在一处的吧,我还半日还在担心你们上车轿了没有,这大毒的日头,你不坐车轿里,巴巴地跑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圆月脸上汗滴滚动着,她也不去管,只管走着回着常久的话,“小姐放心,我跟绿柳在一个车轿里呢,一切都妥当着。原来想等停歇的时候再来看小姐,谁知这大热的天,走了大半天了,也没让歇息,说是赶路,一直要走到天黑才会停下来歇宿,我怕你渴了饿了,便拿了点水和点心过来,你先吃点压压饥。我拿的不少,你可以跟怀西公主一起吃,都是我在咱们府上拿的。”
圆月一边跟着车轿走,一边在轿外说话,便是气喘吁吁,汗滴如雨。
听到圆月如此惦记自己,常久很是感动,忙挪到门帘处,接过水和点心,“你快回去坐车轿去吧,小心热着了,老跟着车轿跑也怪累的。怀西公主这会儿睡着了,等她醒来我跟她一起吃。”
“哦,怀西公主睡着了呀。”圆月的声音压低了些,“小姐,那你一定挺闷的了,我不累,就这样走着陪你说会儿话。”
常久有些愧疚地看着圆月,“自你来到我家,我一直都在忙,成天忙得晕头转向,都没有跟你好好聊过一回。圆月,你说你待在你们萧公子府里,多享福啊,为何偏得来受这个罪?”
“您是千金小姐,都不怕受罪,我从小干活干惯了的,走几步路算什么呀,我呀,就想跟着小姐您长长见识,我知道,我们公子爷看上的人准是错不了。”
一席话说得常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知道,萧烈每每有点什么事,总叫圆月来给她送信,想必对她也是极信任的,她低头喝了点水,才轻声说,“你们萧公子确实也是个好男儿,不过,他看人的眼光未必就多好。我还真不明白,他看上我什么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出使朔方时,跟你们家萧公子几乎没一次见面是不吵嘴的。”
“吵吵嘴有啥。我知道,我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