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秉臣并不想过多责怪亚伯。这位尼泽兰朋友自幼为奴,在弗莱冈奴隶主的熏陶下非但没有变得暴虐残忍,相反依然保持了一颗敏感善良的赤子之心。
这种能够出淤泥而不染的本质,虽然也会导致偶尔无视大局的短视,但却并未让安秉臣产生反感。比起像速烈人那样诡计多端的生物,他更愿意和这样同伴并肩战斗。
亚伯所率领的尼泽兰人,现在是武装者军团中相当重要的核心力量。以司康为首的八千多兹克武士,以及安秉臣和塞巴多提的原班人马大多是战斗人员,性格勇武果断,敢冲敢杀的实在太多,相比之下谋略和技术类型人才却严重不足。
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怎么会把玄这样的定时炸弹强拉入伙当个技术顾问用,又怎么会不予余力地将俘获的三名弗莱冈蓝旗学院成员尽数收入麾下?
三百四十五名尼泽兰人,除去老幼病弱一百六十九人,剩下一百七十六名青壮男女全部加入军团参谋部和技术部门,成为武装者军团运转的重要部件。拥有心灵沟通异能的尼泽兰人,尽管不擅长战斗厮杀,但在理论学习方面却是天赋异禀,一日千里的神速进步简直令人乍舌。这些尼泽兰人,大多在军团舰队中担任技术骨干和非战斗兵种,源自萨雷斯人和弗莱冈人的各种尖端技术理论,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求知欲。
对于这样优点明显大于缺点的靠谱盟友,安秉臣已经不想再苛求完美。毕竟,连他自己都谈不上是一位完美的军团统领。
“向塔塔尔人提供太多的帮助,只会让他们对我们产生强烈的依赖性。如果这种依赖变成习惯,总有一天,他们从我们这里得不到他们期盼的东西,那时候……怨念和仇恨就会取代友谊与忠诚。”安秉臣委婉地说出这番话,末了又补上几句:“我们只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做这一切,又是何苦呢?真正的智者,应该能提前预见到事物发展的必然结果,而不是等到大火烧起来后再去呼喊提水。”
亚伯陷入沉思,放在头盔上的枯瘦指头停止了不安的下意识抖动。
训练场上,手持武器的掷弹兵们已经结束了最后一项科目动作演示:在掷弹筒无法正常工作的紧急情况下,以类似地球牧羊人投石器的手动索带抛射制式榴弹。在佰长和什长的吆喝声中,掷弹兵们动作麻利地收起了复合纤维制成的投射索,随后开始列队向观众席这边敬礼。
安秉臣赶紧站起来,向排成三列的军团精锐们还礼致意。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兹克武士,是全体掷弹兵中的佼佼者,也是整个武装者军团的核心主力。他将率领他们,在这险恶的星空中,为整个团队的生存和自由而战。
演习结束仪式后,和亚伯并肩而行的安秉臣继续问道:“除了六十三处塔塔尔人的部落聚居点,还有什么别的发现?”
亚伯摇了摇头:“我们严格按照经纬线分区扫描了所有地表区域,除了一些本土低级物种外,没有发现高等智慧生物活动的迹象,也没有探测到异常电磁辐射信号或能量波动。”
这十几天来,亚伯和八名尼泽兰同胞乘登陆艇搜遍了莫勒亚行星的地表区域。
但是,寻找环族智慧生物遗迹的努力,最终还是以一无所获而告终。
“我建议,扩大搜索范围。让担任外围警戒任务的星舰关注一下周边恒星系,特别要留心有规律的电磁脉冲信号。”亚伯明白安秉臣想尽快破译环族人的语言,当即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武装者军团的舰队大小主力舰共计三十六艘,从兹克星系一路远征过来已经经历了四千光年的长途跋涉。萨雷斯人的聚变冲压引擎可使整个舰队瞬间跃迁到八十光年之外,但每次跃迁之前都会有一艘前导舰率先进入预定目标区进行侦察搜索,以四元相位远程扫描仪反复确认周边星空没有可疑或危险情况,这之后主力舰群才会实施集体跃迁。
即便舰队主力完成跃迁抵达预设目标星域后,安秉臣仍会派遣两三艘星舰分头前往距离主力舰群位置数亿公里的外缘边界区巡游,一方面勘察沿途星体详情,探寻可以为己所用的矿藏资源,另一面也能进一步扩大外围警戒圈,确保主力舰队的安全。
这种谨慎小心的航行模式,很大程度上是参考了萨雷斯舰队在星空中流浪迁徙的规程。
尽管已经离开兹克星系四千光年,但军团舰队依然能收到来自兹克星的四元相位通讯数据。这表明,四元相位通讯的有效距离,显然并不止四千光年。
但是,与地球故乡的尝试联系,却始终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根据多位可信人士的描述,陶图格联盟中也有不少智慧种族使用造物主当年遗留下来的四元相位通讯模块,但军团舰队却从来没有收到过来自联盟主星区的四元相位信号。这个事实间接证明,四元相位通讯的有效距离是存在的,而且其上限必定小于将兹克星系与联盟主星区之间的十八万光年。
一想到与地球的距离多半比这十八万光年还要更遥远,安秉臣和塞巴多提等流亡者心中就充满了绝望。
以舰队目前单次跃迁八十光年的距离来算,抵达陶图格联盟主星区至少要完成两千多次类似的跃迁。每次远程跃迁,从侦测分析、收集信息、确定跃迁目的地、派遣前导舰出发,到主力舰群完成跃迁,收拢整个舰队通常需要七十二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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