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黑心肝不见了,干我屁事!不放了我,我撕了你。”
云千寻一手按脖子,一手按脚,掐得小和尚直吐舌头。
小和尚虾子似的扭动着:“你撕了我也没用哇,我真不知道怎么帮你。你怎么进来的,就这么出去呗。”
她怎么进来的?云千寻勉强在滚乱的记忆里勾起一丝印象,当初好像那和尚看了她一眼……
说白了,她自己都搞不明白怎么进来的,小和尚就是瞎扯淡。
“少扯!”云千寻加了一只脚,将小和尚钉结实了,一把撕掉小和尚的襟子,露出白白的肚皮,“挺能折腾啊你,又是附身又是转世,把老子当个影皮子甩来甩去,老子受够了,今天来个鱼死网破。”
她竖起一根手指,飞快地在小和尚肚皮上描了个图案,显出浅红的痕迹,细丝似的,组成交错牵连的形状。
小和尚嗷嗷叫了起来:“痛痛痛!你剖我肚子干嘛?小僧一粒饭都没吃,肚子里没货哇!要死啦要死啦!”
“嚎什么,画几下而已。忍着点,这阵图不好画,你肚皮又乱动,万一画错了,就得重头来过,痛上加痛。”
云千寻似笑非笑,脸上就不是个好人样。
小和尚急得眼珠子都快转飞了,哀求道:“别画了呜,你大人有大量,我真的啥也不懂哇……”
云千寻自顾道:“第一次在人身上放这阵图,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画小了有没有影响啊?说起来还是个传送的法阵,等下是传送肚皮还是传送人呢?”
“等等等等!”小和尚大叫,“我虽然啥也不懂,但我可能知道正主想什么啊。”
“说。”
小和尚抽了抽鼻子,小肚皮一鼓一鼓的:“放我起来,我指给你看。”
云千寻把他揪起来。小和尚深吸一口气,指着远方,道:“天边一棵松,头上一个钟。”照着云千寻的脑门,哐地一撞。
云千寻给撞得眼前一黑,当即一脚把他扫到一边,扶着额头,怀疑小和尚的脑袋是铁铸的。
好不容易稳住了,怒气冲冲找小和尚算账,眼里晃得很,看什么都是叠影,就看着四周景色这么一晃,又变出不一样的场景了。
云千寻在耀眼的天光里站定了,不急着观察,只仰面朝天,冷冷一笑:“又一笔,记好了。”
白鱼,或者说他搞出来的这个幻境,确实忌惮着苍穹阵图了。忌惮就好。别的本事指望不上了,就这个最邪门的东西,邪出了用处。
阵图烂在她脑子里,就算她整个给搓成丸子了,也绝不会忘。把它施放出来得花点时间,而白鱼是不会给她时间的。
接下来,就看她怎么偷到画阵的时间了。
她落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里,衣着风物都是没见过的,看着倒是个开化盛明的世界。
这是港口,人群往前面涌去,周围有高耸入云的楼宇,飞檐瓦片修饰得极为精巧,叠成云纹羽叶种种华美的样式,很特别的风格。
一直往前走,地势极为开阔,已能看见海天景象。悬空的船只斜斜往上排去,旗帆桅杆齐齐整整,在港口上空垒出层层峰岭。这浩大的阵仗直上到云头之后,这些大船倒像是从天上排下来的一般。
云千寻离了地面,往天上的楼船飞去。
跟之前一样,她感到了眼前这场面的真实——弥漫在云天之上的强大威压海水一般灌下来,她十分警惕,速度极快,几乎把自己变成一道虚影。
穿过了几百重楼船队列后,眼前豁然开朗。船群最上空,悬了十座巨大的宝船,团团围着一方空旷的玉台。
一下子,云千寻无遮无挡地暴露在虚空中。
而那十艘宝船上,每一艘都散发着极为强大的气息,同气连枝,凝成了盈满苍穹的巨大威压。
云千寻虚悬不动,目光落在玉台中间那只巨鼎上。
巨鼎沉黑镶金,足有两艘宝船那么大,整个鼎身给三头腾起的巨龙环绕着,狰狞的龙首向天咆哮,鼎着滚动着火红的岩浆,仿佛藏了一座火焰山。
云千寻盯着大鼎,蓦然,对着她的那只龙首发出一声低吟,眼里浮起红光,竟似要活过来一样。
云千寻一惊,急急往上一闪,落到一艘宝船之上。
她一转头,就对上了镇坐船头的那人——是个富贵人家装扮的男子,一张大圆脸,留了三缕长须,捋得细滑齐整,衬着淡眉细眼的样貌,真是个富贵闲人美鬓公。他半歪不歪地靠着一张黄木大椅,身边还有十余个白净侍从。
云千寻看了他一阵,他并没反应,就像压根没看到她这个人一样。
这位美鬓公正听着旁边船上的人说话。船之间隔了好几丈,说话声音却听得清清楚楚。
“……走个过场,也不是非得要那窝野蛟不可,扔几个邪魔道上的下去,也是一样的。”
“这等充门面的作为也就你们南荒做得出,人变的畜生,能跟堕魔一样吗?杀几个猪祭旗,笑话!”
“东荒之人也有脸在这里说话?雪原□□、凌海血战,哪次不是我们南荒仙人冲在最前面?深入北溟的先锋队伍,是我们南荒走得最远、损伤最重,你们东荒人呢?除了合虚三山,其他的都在玩泥沙吧!”
“行了行了,跟祭典无关的都少说两句。灵山巫祖向来稳重,这么久都没消息,必有变故。探哨已派出,阵脚不能乱,老朽以为当务之急是定下替代魔蛟的祭品,尽快完成祭典。仪式是用来鼓舞士气的,拖久了只会适得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