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说,你想多了。
――他曾说,宠物死了,本君再养一个就是了。
――他曾说,斩灵君死了我也不会心疼。
他说这话,不过是为打消不知窥伺在何处的兄长天君寂非岑对沈长安的杀意――若非那样,若是天君晓得,他的确动了情,不论如何,沈长安是非死不可的。
可这些,他不能对沈长安说起,也对地藏王无从解释。
地藏王从莲海中准确的寻出属于寂非桀的那朵猩红色的往生莲,然后道,“痴儿,汝之劫,是为痴情。”
“勿动痴,勿动嗔。”
“这冥界啊……留不住她的。”
最后一句,低不可闻,却不知到底是在劝谁。
地藏抱着沈长安,从长生君寂非桀面前离去,出了冥河。
沈长安倚在地藏怀中,长睫毛微微翕动,可就是不睁开眼睛,但她分明早已苏醒。
地藏说,劫难,乃是痴情,勿动痴,勿动嗔。
地藏说这话时,沈长安脑海中突然浮现的,是她入长生殿时,在长生殿内殿初见寂非桀泛舟湖上的画面,是……他在天雷落下时,挡在她身前的画面。
十丈软红尘,qíng_sè太过撩人,嗔痴……皆已动了,又该如何?
沈长安想要笑,可眼角却有水迹渗出来了。
迷茫中,她似乎有听见地藏叹息。
“痴儿……”
长生君手心之上浮着属于他的猩红色的莲花,有万分迷茫,只觉不懂。地藏与他语,字字皆是提点。可是,他虽不懂,却觉得有些恐惧,也有几分悲伤。
地藏说,冥界,留不住长安。
地藏也说,他从不知长安,亦不知长安所思。
他给她斩灵君位,可是,她那时已经是人间排行第三的离别都君主。
他给她长生君戒,长生君戒却被她轻易送人――即使,在那之前,她并不知那是长生君戒。
寂非桀将他认为重要的东西给她――君位,神格,权利,可那些,她要么自己有,要么并不屑于要。
寂非桀有些茫然的想了又想,他有些悲哀的认识到,自相识至今,他所有的,他所能给的,并非她所思。
真的……他喜欢沈长安,可是,他……对沈长安,真的好像挺失败的。
斩灵道,偏殿。
鸣廊虽然有神格,可他到底还是只魔,且是堕天了的魔。天道容不下他,他只能呆在魔界。而今天,他强行来冥界,神魂已经受不住了,受冥界界面排挤,不得已回了魔界。喏大一个斩灵道偏殿重又寂静,虞画依旧脉脉含情,双眸微红,可是此处,除了她之外,已经是空无一人。
沈辞推开门时,此处已经没了他所厌恶的那个气息。
他手中握着刀,戾气盈身,此刻,他看起来不像是沉稳克制的沈辞,到像是沈缺。
“这是最后一次。”沈辞遍寻不到鸣廊,他转身,用从未对虞画用过的语气,冷冷道,“他在身死之后,你替他受烧毁阿旁宫,屠尽秦宫人的天罚,然后杀孽过重,被生生的剥去了妖骨,只能入这冥界,做一个活死人,可他倒好,一个人好端端的归了仙界,去当他的仙人,阿虞,你早就跟他没关系了,所以,这是最后一次。”
突然听到她尽力忽视了的那些东西,虞画突然有些难受。
“……”虞画沉默良久,终于道,“好。”她说,短短二字,她却说得很是艰难。
“你最好记得你今晚说的。”鉴于虞画在她这儿的信用为负,沈辞威胁道,“不然,下次跟你说这话的就是阿缺了。”
沈辞收了刀,“或者你想让我们兄弟二人提着刀上天界砍了那伪君子去。”
虞画闻言,听到沈缺的名字,微微一愣,好像……好像入斩灵殿偏殿见到鸣廊后,沈缺那时是和她在一处的?可后来,沈缺去哪了?
而且,沈辞他好像不知道鸣廊……堕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