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并没有提灯笼,反而抄着手趁着夜色匆匆出了院门。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便拐入假山后年的石子小路径自去了。
与此同时,正房当中的齐氏正半躺在塌上晾头发,离愁搬了小马扎坐在她身旁,双手握拳为齐氏捶腿。
离愁的手法力道极好,齐氏也甚是惬意,她放松道:“离愁,我今日在陪嫁的匣子里面瞧见了一枚白玉簪,我瞧着极为适合你,你便拿下去戴吧,不然你身上也太素净了些。”
离愁并没有回答夫人的话,只顾着帮齐氏捶腿,揉腿,片刻后,她才闷闷地说道:“夫人,您就不着急吗?”
“着急?着什么急?”齐氏不紧不慢道。
“老爷今夜又宿在了厢房……”离愁拿眼睛瞥了瞥外面。
齐氏突然笑了,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她含笑道:“老爷宿在厢房里面,我便要着急,那么我这刺史府夫人只怕每日什么都不用做了,只一门心思的干着急好了。”
“可是夫人,这忍冬姑娘最近得意的似乎有些忘本了,她好像忘记她是如何才能来到刺史府中了。”离愁双手不轻不重的轻捶着齐氏的小腿,口中担忧的说道。
“她能走到今天是她自己的本事,我不过是个引路人罢了。”齐氏缓缓道。
“可是夫人,忍冬姑娘前些日子几乎日日守在正房里,可是最近几日,奴婢却连她的影子都没有瞧见,倒是总瞧见老爷进了厢房。这才几日她就如此得意忘形,只怕日后翅膀硬了,更加不容易掌控。”离愁愤愤不平道。
“忍冬姑娘进门不久,老爷自然要新鲜几日。便是离愁你新得了一件衣服,只怕也要宝贝几天,何况是忍冬姑娘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呢?”齐氏不以为意道。
“可是夫人就不怕忍冬姑娘成为第二个茹云姨娘?忍冬姑娘若是也有了身孕,咱们又该如何是好?”离愁一脸担心道。
“即便她成为第二个茹云姨娘又能如何?左不过是个姨娘而已,即便生下了小郎君,也仍旧不过是个稍微得宠些的姨娘罢了。古往今来,三妻四妾本就是极为司空见惯的事情罢了,咱们又何必如此草木皆兵?”齐氏不紧不慢道。
“可是这府中的下人们眼皮子可是活络的很,夫人莫不是忘了茹云姨娘禁足之前的茹云阁中可是热闹的紧呢。如今茹云姨娘不过是刚刚有孕,便敢以下犯上,等到她生下了小郎君那还了得?”离愁原本并未将茹云姨娘放在眼中,可是经过今日之事,离愁倒是堆茹云姨娘有了新的认识。
“世事难预料,谁知以后会是个什么状况呢?何况她如今有孕在身,我不但动她不得,还得精细照料着她。”齐氏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夫人的意思是?”离愁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原本以为夫人之所以引荐忍冬姑娘,是为了平衡府中局势。如今看来此事背后还有深意,夫人虽然动不得茹云姨娘,那么忍冬姑娘呢?
而若是茹云姨娘与忍冬姑娘相争,那么最后的赢家定然是渔翁得利的夫人。离愁想通了此节之后,便满目崇拜的看着齐氏。
齐氏虽没有睁开眼睛,却像是对离愁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悠闲的说道:“我身为后院之主,自然要竭尽所能的为老爷打理身后之事。茹云姨娘有孕,府中自然要再进新人,忍冬姑娘生得乖巧伶俐,能够入了老爷的眼也是她的福气。至于之后的路该如何走,就看她的手段了。”
“可是夫人,若是她们二人联手,咱们又该如何?”离愁问道。
“离愁,你去瞧瞧外面的天色。”齐氏缓声说道。
离愁虽然不知夫人何意,但也顺从的站起身来,走到门外,抬头望天。
黑漆漆的天空上面点辍着几颗暗淡的星光,月亮在云层当中若隐若现,虽已打了春了,夜风依旧冷飕飕的。
离愁不由打了个冷战,她缩回了脖子,重新回了屋内。夫人依旧闭目半躺,离愁放轻了脚步,走到夫人身旁,轻声说道:“夫人,外面星空暗淡,黑云遮月,像是要变天了。”
“月有心情圆缺,天有阴晴雨雪,既然变天了,那今夜便再添一个火盆罢。”齐氏思忖道。
离愁等了半天,就等来了夫人这句话,她实在参与不透夫人话中之意,于是开口问道:“夫人,忍冬姑娘的事情,咱们又该如何?”
“既然变天了,那便给忍冬姑娘房中也添上一个火盆。”齐氏神色一松,似是解决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离愁百思不得其解,实在不懂夫人是何用意,但同时她也知晓,夫人并不愿再提忍冬姑娘之事,所以她恭谨道:“夫人,奴婢这就去给厢房送炭盆。”
齐氏点了点头,复又闭上眼睛,面上带着几分倦意,缓声说道:“离愁,你置办了炭盆之后,也早些休息罢。”
“是。”离愁轻轻应了一声,躬身而退,出了正房。
离愁出了正房之后,不由自主的又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刚才尚且闪烁着暗淡星光的天空如今已是漆黑一片,被云层遮挡的月亮先前还蕴着一道金边,如今金边消失不见,像是有人拿起一块儿黑布蒙住了整个儿天空。
离愁心头突然一阵压抑,心头发闷,止不住的浊气向上翻腾,她收回目光,转而朝东厢房看去。
东厢房中烛火通明,窗棂上映出一双人影,头戴璞头的自然是自家老爷,而头簪步摇微微颔首似是娇羞的身影自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