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当中萦绕着一缕淡淡的檀香味道,此香撞到外面的寒气,便带出了一丝冷冽之气。
永兴坊中,紧挨着的两户人家里,每人除了样貌『性』格不同,便是连身上的气味也尽不相同。
郎中身为郎中,身上便总带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药』味。壮士许是日日劈柴的缘故,身上则带着一丝柴火之气。而石娘身上则是满满的烟火之气,所为烟火之气,自然有饭香,茶香,糕点香味。
而自家娘子的院落当中,春花姑娘的身上也带着烟火之气,但她这烟火之气比之石娘的少了一份彪悍,又多了一份清甜。
至于自家娘子,英哥儿其实一直不大敢于娘子对视,一为娘子生得好看,二为娘子眼中的那股子看破一切的翩然之气。
每每与娘子对视,英哥儿的心总要提到半空中,娘子似是能够懂他,理解他,并且能设身处地为他着想。
他所有的委屈与无助在娘子的看来,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生而为人,总会经历许许多多的事情。这些事情或是顺心遂意,或是让人痛苦不堪,但这就是人生,谁也不能逃脱这欢乐与忧愁并存的人生。
若说娘子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话,那么大公子便有种让人不由自主暗生仰慕的魅力。
英哥儿之所以能够来到永兴坊中,还是因为自家的远房亲戚王大娘。在英哥儿来之前,王大娘曾经把他拉到一旁,隐晦的提了自己来之后的主要任务与次要任务。
英哥儿为了离开祖母,自然什么事情都愿意做。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王大娘的要求,而后带着饱满的工作热情,投入到了新的任务当中。
英哥儿原本心中还带着为生活所迫的勉强之意,待见到大公子之后,压在心头的勉强之意便去了一半。之后与大公子接触的愈久,英哥儿心中便愈是欢喜。
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份工作简直是世上最为幸福的工作。他与祖母相依为命多年,对于祖母的种种行径心中不喜,但又说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对。
但是与大公子接触之后,英哥儿才发现自己的眼界实在太窄了些,他日日呆在家中,抬起头来望见的便是四四方方的一片天空,与大公子相遇之后,他始知人这一生不该囿于这一片巴掌大的天空当中,因为外面的天空大的让人望不到边界去。
闻着大公子身上的檀香味道,英哥儿极是放松,他抬起头来,笑着说道:“大公子不用了午膳再走吗?”
李诃面上的神情极为古怪,乍一看他与往常并无不同,依然风度翩翩,依然宁静高远。
细看之下,他又与之前不大一样,他虽是眉目含笑,但眼睛当中分明蕴着一丝懊恼。他姿态闲适,但执扇之手上却隐见青筋。
“我还有事,待有空了再来罢。”李诃一笑,与英哥儿错开了身子,径自朝巷子口去了。
英哥儿登时『摸』不着头脑起来,从他出了院子去了百草堂中,到他匆匆而归,左右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
大公子缘何这般匆匆离开,瞧着他的心情似是并不太好,英哥儿心中咯噔一声,紧走几步进了院子。
英哥儿不好直接去寻娘子,所以打算先寻了蜡梅旁敲侧击的问上几句。也是巧了,他刚进了院子便瞧见蜡梅急匆匆的进了厨房。英哥儿『插』上了门闩,快步穿过院子,轻手轻脚的进了厨房。
蜡梅穿着淡绿『色』的袄子,腰上系着条杏『色』绸布裙子,头上梳着单螺髻,如今正背对着英哥儿在灶上忙活。
英哥儿一瞧之下,便起了童心出来。他蹑手蹑脚的走到蜡梅身后,嘴巴悄悄凑到蜡梅耳旁,猛地在她耳旁高声呼喊了一声“蜡梅”。
蜡梅惊吓之余,险些丢掉手中的红绫饼。她拍着胸脯回头瞧见英哥儿憨笑的模样,蜡梅又是气恼,又是好笑。她指着英哥儿说道:“你这小子,倒是要吓死我。”
“我与姐姐开个玩笑,姐姐莫怪。”英哥儿垂首懊恼的说道。
蜡梅瞧着英哥儿沮丧愧疚的模样,心头一软,她从笼屉里拿出一块红绫饼递向英哥儿,口中兀自说道:“人吓人,吓死人,你这小子,下次莫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英哥儿笑着接过了红绫饼,而后放在口中大吃特吃起来。蜡梅瞧着他现在的模样,哪有半分沮丧懊恼的模样,蜡梅心中好笑,她咬了一口红绫饼,对着英哥儿低声说道:“刚才你去哪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见大公子来了,便避了出去。”英哥儿一口红绫饼下肚,这才笑着说道。
“你为何要避出去,你若不避出去的话,就能瞧见娘子与大公子之间有多情投意合了。”蜡梅说到这里,心头似是开出了一朵花。
“情投意合?”英哥儿张着嘴巴,吃惊的说道。
“自然是情投意合了,你没瞧见大公子与咱们娘子相谈甚欢,我在院子里都听到正房里的笑声了。”蜡梅高兴地说道。
“相谈甚欢?你是说娘子与大公子之间的误会解除了,如今两人和好了。”英哥儿心中暗暗盘算,这两位大佬若是和好了,那么自己便能日日见到大公子了,想到此英哥儿愈发高兴起来。
“她二人和没和好,我并不知道,但是正房当中的欢声笑语却是实打实的,想必不久之后咱们这院落当中便会热闹起来了。”蜡梅眼眸中腾的生出了两簇兴奋的光芒来。
蜡梅若是知道那一日自己能够一语成真的话,那么她定然要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