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倒是在哪里学的这种江湖气?”丽娘柔声道。
“八月十五的时候,家里请来了戏班子来唱戏。姨娘不喜热闹,就让奴婢过去听听。奴婢去了之后才发现,这戏班子真真是唱的热闹的紧,奴婢看得高兴,就学会了这么一句话。”娟儿眼睛一亮,兴奋的说道。
“眼看就要到年下了,府里定然还会再请戏班子过来,待到那日,这院子里头你就莫要管了,只一门心思的去听戏就罢了。”丽娘笑道。
娟儿眼睛弯弯,说笑间扯动了嘴角,于是倒吸一口冷气道:“多谢姨娘,等奴婢看了戏回来,就给姨娘讲讲那戏里头的热闹。”
丽娘一笑,正要开口,院门突地被人一脚踹开,接着一个红色的身影冲了过来,认准了娟儿,扯住就打,口中更是骂道:“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奴婢不过是给了你两个耳光,你就胡乱攀咬起来,你也不瞧瞧你这下三滥的身份,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奴婢今日就是拼出了这条命,也要跟你闹个天翻地覆!”
娟儿脸颊上被抓了一道子,脸蛋上火辣辣的疼,她口中不停尖叫,“牡丹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快些放手!”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敢在背后嚼舌根子,毁了奴婢一生!奴婢这辈子已经全然毁了,你也莫要好过。”牡丹口中不停叫骂,手上也不闲着,直往娟儿的脸上招呼。
娟儿护住头脸,口中也不饶人,“牡丹姐姐打奴婢在先,如今莫不是还要划花了奴婢的脸不成?”
“奴婢不仅要划花你的脸,此番还要打死你!”牡丹此番有备而来,她拔下头上的金簪子,重新娟儿扎了下去。
“牡丹你助手!”丽娘不知死活气的还是吓的,伸手指着牡丹,浑身发抖,颤声喝到。
“奴婢今日就跟你们主仆二人拼了!”牡丹此番被发卖出去,这辈子已是全然毁了,自然不把丽娘看在眼中。她一把推开娟儿,口中冷笑道:“姨娘平日里最会装模作样,奴婢就要被发卖出去,此番只怕正合了姨娘的心意了吧?”
牡丹口中说着,举起手来,锋利的簪尾冲着丽娘的门面而去。丽娘胆战心惊之余,发现这簪子竟是与寻常的簪子有些不同。
她身子娇弱,站在原地,竟是吓傻了一般,最后还是娟儿尖叫一声扑了过来。
娟儿从身后抱住牡丹的腰,口中叫道:“姨娘快些回屋去……快些回去……”
丽娘站着不动,面色苍白,口中颤声道:“牡丹你莫不是不要命了吗?”
“奴婢就是不要命了,姨娘的命也莫要要了!”牡丹拿着簪子狠狠戳在娟儿手背上,娟儿吃痛,却并不放开手,只牢牢抱住了牡丹。
牡丹疯狂之余,哪里顾得上那么许多,只拼命挣扎起来,手上的金簪死命的戳在娟儿的手上,身上。
这厢青竹院里头像是开了杂货铺一般,喧闹阵阵,热闹的紧。
那厢腊梅院里头却是安安静静,方才的琵琶之声,欢笑之声,早已隐没。
正房里头,六娘坐在案几旁,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身旁立着的几个丫头,均是垂手立着,不发一言。
六娘一手托腮,一手随手拨弄着琴弦,琵琶声起,似是流水,她手指又拨弄了两下,那声音就又像是珠落玉盘。
“娘子……”一个个子高挑的丫鬟大着胆子唤了一声。
六娘也不抬头,随口说了一句,“玉珠,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丫鬟玉珠身上也穿着件水红色的袄子,袖口领口衣襟处绣着式样繁复的滚边。她面容白皙,眼角处生着一颗小小的泪痣。
“娘子,牡丹去了有一会儿,不然奴婢还是出去瞧瞧去,不然她那性子最是暴躁,只怕又要惹出事来。”玉珠小心翼翼的说道。
“此番拦不住牡丹,父亲只怕以为是我纵容着牡丹去的,到时候那位再吹一吹枕头风,只怕父亲又要过来罚我。”六娘一脸无奈,手指轻拨,萦绕在周遭的琵琶曲就带上了一层悲伤。
“娘子既然知道牡丹会惹下祸端,怎么还沉得住气呆在这里,奴婢现在就去青竹院瞧瞧去。”玉珠焦急道。
“玉珠,咱们此番若是去了,只怕那位又有话说。”六娘沉吟道。
“那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牡丹惹出祸来啊……娘子……”玉珠劝道。
“牡丹去了多久了……”六娘问道。
“约莫有一刻钟了……”玉珠回道。
“此番已经迟了……”六娘长叹一声,随手抱起琵琶,手指拨弄,琵琶声响,透着压抑与无奈。
“娘子……”玉珠着急道。
六娘却是再不言语,只专心弹奏起琵琶曲来。
屋子里头除了琵琶声,再无人声。
天上的雪花落在房檐上,积的厚了,就有那成片的雪花,随风而落,像是被这悲伤的琵琶曲吸引了一般,只在廊下的青石板上飘摇回旋。
“娘子,你说那六娘会如何反击?”石娘站在廊下,看着院中的雪人,好奇的问道。
“六娘在府中处境很是微妙,她此番吃了亏,定然会报复丽娘。如此一来,她一时只怕也腾不出手来折腾咱们。”宋如是坐在美人榻上,怀里头抱着个汤婆子,口中悠悠说道。
“那她那胭脂铺呢?”石娘又问道。
“那胭脂铺的老板娘,只怕是做不下去了,她只怕还要安排心腹过来接管。那牡丹如今已是废棋,她能用的到的人也没有几个了。”宋如是笃定道。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