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竟然不在那里?”一心整个人像是活了一般。
“一心,你也不想想,娘子既然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诡计,又怎会把丽娘放在如此危险的境地里。如今丽娘呆在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现如今咱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春花也不卖关子,一口气说道。
“什么事情?”一心一颗心登时放了下来。
“小楼。”春花言简意赅,说完了这两个字,就紧紧闭上了嘴巴。
单单只“小楼”两个字,已让一心仰慕许久,只是没有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去的小楼。
一心一面留心观察四处景致,奈何月光朦胧,四周黑漆漆的,只能看到那望不到边际的砖墙。
一道道,层层叠叠,在夜幕的掩映中,犹如大张着嘴巴的巨兽,吞噬着城中的一切。
小楼名为小楼,其实并不小,相反还极为热闹,灯火阑珊处,自有香风扑鼻,美人娇笑,伶人唱曲,推杯换盏,带着恍若隔世的喧闹。
一心终于站在了小楼门前,轻轻扣响了那暗色的院门。院门响了三声之后,有轻微的脚步声走了过来,院门从里头打开。
一心朝里看去,只瞧见浅色的襦裙下头是一双鲜红色的绣花鞋,裙摆绣着细碎的小花,再往上是纤纤细腰,宽大轻薄的衣袖透出里头白皙的手腕。一心不敢再往上看,只盯着脚底下红灯笼映出的影子看的专注。
“郎君可是来寻人的?”门里头的人声音娇柔,似是拿着羽毛轻骚耳垂。
“你如何知晓小人是来寻人的?”一心不经意抬头一瞧,眼前女子貌美如花,一时也看不出年岁出来,只觉得样貌极美,又忍不住想要多看几下。
“郎君若是来寻欢作乐的,又怎会这般局促?”那貌美女子笑盈盈,娇滴滴的说道。
一心似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只觉得身上从头发到脚底板,皆是说不出的舒服,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泡在热水当中一般。他忍不住又看向那貌美女子,口中忐忑道:“小人是来找如烟姑娘的。”
“你既是来找如烟姑娘的,必定是与如烟姑娘有些干系的,既然如此我为何从未见过你?”门后的如烟姑娘开了口。
一心这才知晓这美貌女子就是如烟姑娘,他从袖中取出一物,结结巴巴的说道:“姑娘有一位朋友……如今就要离开益州城了……如今看来离别在即……她有一样东西托我交给你……”
如烟姑娘接过一心手中的帕子,就着灯笼摇曳的光亮看了起来,那帕子乃是素锦所裁,右下角绣着一块儿方方正正黑漆漆的一坨东西。
如烟姑娘随意看了一眼,又随意的收起了帕子,“那人可曾说了什么?”
“她说来日可期,莫要相送。”一心一字一句的说道。
“来日可期,莫要相送……”如烟姑娘口中重复着一心的话,面上难掩失望之色。
一心待要安慰几句,他与如烟姑娘不过头次相见,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担忧的看着如烟姑娘。
如烟姑娘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面上雾霾一扫而光,整个人又恢复了之前光彩照人的模样,她一脸洒脱的说道:“既然说是来日可期,那奴家便等着那来日了。”
一心的心情也突然好了起来,眼珠子一转,不由抖了个机灵,“姑娘若是这般想就对了,谁人也没长前后眼,之后的事情谁又能知晓到底会如何?但好歹有这么个来日可期,倒也算是有个念想。何况姑娘美貌绝伦,只怕想与姑娘来日可期的人要从城里排到城外了。”
“你这小厮倒是个会说话的,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他给了奴家一方帕子,奴家自然要回他一样东西才是。”如烟姑娘神色轻松,之前面上的怅然之色早就消失的烟消云散了。
她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摸出个荷包出来,随手放在一心手中,口中又说道:“你把这荷包交给他,他自然知晓奴家的意思。”
一心鬼事神差捏紧了荷包,这才想起方才那枚荷包还在袖中,再看手上这枚荷包与方才公子给的竟然有几分相似。
他捏了捏手中荷包,便一抬手放入袖中,口中却是笑道:“如烟姑娘果然是懂礼之人,小人此番来送了东西,又收了东西,也算是功德圆满,此番就此别过,只希望与如烟姑娘还能来日可期。”
一心一本正经的冲着如烟姑娘拱了拱手,回身下了台阶,慢慢去了,身后是缓缓的关门声,还有如烟姑娘的那句轻柔的,“来日可期……”
院门禁闭,灯笼摇曳,于是那喧闹的声音,蓦然就隔的远了。
一豆烛光,屋中朦胧,床上坐着一人。一角青衣垂在床榻边上,下头则是一双略微局促的粗布绣花鞋。
粗布的襦裙许是年头久了,衣袖裙摆处隐隐发白,但却是浣洗的极为干净。垂在膝上铰在一处的手指,虽然纤细,拇指处却又有一层厚厚的茧子。
她垂着头,无精打采的坐在床榻上,铰在一处的手指透出她内心的不安。
她时不时的竖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偶然一声蝉鸣,一声夜鸟惊叫都能吓得她浑身发抖。
与此同时,丽娘表哥与那人鬼鬼祟祟进了院子。
丽娘表哥指了指亮着光的厢房,冲着那人努了努嘴,示意那人快些进去。
那人此番却打起退堂鼓来,只期期艾艾的立在院子当中,像是脚底灌了铅一般,不肯再向前一步。
“你怎么又要打退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