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个普通寻常的早晨。
小道士拿着扫把,正在打扫门口的积雪,扫帚的一头在地上划出痕迹,门口那颗常青树上雪白的一片,悠远的白雾围绕着远处的山峰,天空上的云层重重叠叠,刚被放任出来的阳光,有种特殊的温柔。
人群黑压压的一片从远处慢慢行来。
为首的,是三四个眉目凶狠的道士,他们头发高高束起,扎成高高的马尾,左手拿着长杆,右手收拢在后。他们后面的队伍更是隆重,最末尾甚至有人拿着旗子,旗帜是红白色的,左右两边大张旗鼓地划分出了自己的领地,一如他们以往的作风,所到之处,都是他们的领域。
那旗帜的背后,左写着天祖大道,右写着娘娘至尊,光明正大地前来找茬。
小道士的扫帚都差点没拿稳,前几次他已见识过这个道观是多么不讲理,青香观每同他们撞上一次,都会被重伤一回。
尖锐的旗杆落地,发出沉重的一声响。
“你们道长呢?喊他出来!”
小道士拿起扫帚,快步往回跑去。周围的人也都如惊弓之鸟,纷纷迅速调转了方向,往四处逃窜开去。
青香观的道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头发已经花白,身体倒是硬朗,他自修道以来,便以心胸宽广,为人良善著称,在当地甚有威望。道长单号青,世人常称青君道长。
青君道长在这里也见过不少事情,自然不会像小道士一样惊慌失措,听到又是那天祖大道之人前来,竟是难得叹了口气。他收起在旁的拂尘,侧头同一旁论道的来客说道:“抱歉,失陪一下。”
铁制的大门朝两边拉开,青君道长一身玄色长袍,仙风道骨地缓步踱出,他一老头,看着与普通人差不了多少,身旁也只跟着两个小徒弟。
“贫道以为,上次的事情已经梳理清楚了,不知各位此番前来,是为何意?”
见他开门见山,众徒也不和他绕弯子。
“老道!我看你是贼心不死,天祖娘娘向来宽仁,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找我们的弱处,构陷、侮辱我天祖娘娘的人格,你到底是欲意何为?!”
这一番指责下来,让当事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青君道长的小徒弟见状也怒,道:“你们不要信口胡言,三番五次欺负人的到底是谁!老天爷可看的清清楚楚!”
“别拿老天爷压我!”
“就是,你们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是谁先侮辱说我天道观是假道?我看你们就是自己不如人,妒恨我天道观的香火鼎盛罢了!”
“不知廉耻的东西!”
天道观一句顶十句,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小道到底是涉世不深,哪里有这些老滑头会说话,三言两语就被怼得气结,话憋着说不上来,气得整个人都直哆嗦。
青君道长见状,伸手拦下他与反驳的语势。
青君道长道:“修道修仙,大都一个修身养性。凡事以和为贵,切莫争强好胜,最终害人亏己。”
“听见没有?!”
“小啰啰就呆在一旁,不要说话。”
青君道长微微勾唇,温言道:“几位,不知道我等此番,又何处得罪了贵观?”
他言语之中,带着对他们的尊重,大抵是这个原因,那些个人也居然变得好说话了,虽然语气还是有些不善,但到底不再是一昧地乱骂。
“昨夜,我道观中闯入了两个贼人,打破了我天道殿的大殿,到如今也还未修缮。我们怀疑是青香观派去的人,毕竟方圆百里之内,也只有你们道观,会学习武艺。”
道长听了,摇摇头,道:“你们误会了,青香观不主习武,那些把式,不过是用来强身健体。贵观高手如云,岂是普通三脚猫的功夫,可以胡乱闯入的。”
众人的表情却还是不信。
老道侧身让开,一手指向道观内,做出一个请的姿态来,道:“若是不信,你们可以进去一探。我观中能人虽多,但也不是毫无道理,就去砸人大殿的狂妄之徒。”
“你什么意思?”此言一出,对方反而不乐意了。
“就是说我们是狂妄之徒呗?”
“老道,你三番五次羞辱我道观,到底为何?”
“……”
让人感到诧异的是,他们居然也知道自己是“毫无道理”地来找茬。
也就青君道长素质好,换一个人,分分钟都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摆明了是仗势欺人,以为自己人多势众,便能什么都不讲道理。
无论道长怎么解释,这群疯狗都能找到自己的理由。随后他们如蜂拥般闯入,接着搜寻的借口,把青香观翻了个底朝天,手下没有轻重,一路上砸了不少的烛坛花瓶。破碎的瓷片带着水渍,弄湿了地上的蒲团。
“你们!”欺人太甚!
小道士瞪大了眼,随后被旁边的人拦住,稍微年长些的师兄朝他摇了摇头。
这群人浩浩荡荡地来,跟强盗下山一样,胡乱搞了一通,又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满地狼藉和受了不少气的道观道士。
青君道长摇了摇头,将拂尘放在一旁,拿起扫帚打扫起来。见状,小道士连忙上前,跟着动作。有人打扫到一半,实在气不过,开口问道:“道长,为何我们要如此容忍他们?!”
青君道长沉默许久,叹了口气,“何谈忍让?多行不义,必自毙。只望他们能悬崖勒马,别再深入恶行。”
天道观的人不会就此罢休。
他们在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