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好事!”
白二已擦完手,像听到了天大的喜事,唰地展开折扇,笑容倜傥。
算来已有半年没见,他略有变化,原来无时不是一身黑,今日穿了件青色公服,头戴襆头,俨然是个朝廷命官。
因萧慎的衣衫多是青色,言宛一直以为青色是朴素、雅致的颜色,看了白二才发现,青色也可以轩昂张扬、fēng_liú倜傥。
“你当官了?”
她觉不可思议,像他这样的奸商居然还能混迹官场,秦宅的门房不是说他来京城开馆子了吗?
“不错,我如今在教坊司任职。”
白二摇着折扇笑,他的扇子也换了,白底红花,春色满园。
上旸国虽对商户和官家法律上没作贵贱之分,因在神族眼里,人族全是低贱的,但传统一向将两者贵贱视得分明,商户想靠着举荐入仕,几乎不可能。
这人,要真不简单!
“如锦呢?”言宛问。
她虽在他的宅子里住过些时间,但从未承情,他不过是因为对她的血统感兴趣,织了张网网住她,要不是对如锦印象甚好,她都懒得跟他说话。
那个如绝世名画般的聪慧女子,若被发卖了,真太可惜了。
“她在宜春院。”
白二说完,见言宛脸色大变,用扇沿抵着下颚笑起来,
“那可不是勾栏之地,是内教坊,她如今是炙手可热的舞伎,颇得卫将军赏识。”
“内教坊”言宛听说过,是训练官伎的地方。也不知那个卫将军是怎么个脑满肠肥的人物,赏识一个□□,还能是什么事!
被一群平民嫖和被一群官员嫖,有什么区别!
言宛一腔怒火还是升了起来,亏得如锦还那么信任他!
“人渣!”
白二只抿唇看着她笑。
萧尚文不耐烦地将她一把扯过,怒气汹涌,
“你几次三番退婚,对我二叔到底是不是真心!”
言宛甩开他的手,不说话。个中内情,让萧慎去解释更好。
萧尚文踹倒一条凳子,呼呼地往外走,忽又折回来,
“你先在这儿住着,别到处乱跑,我回家一趟。”
对于家中变故,到底还是担忧的。
言宛看着萧尚文大步离开,余光瞥见白二正在欺身靠近,
“原来是言氏族长,真是没想到……”
他半感叹半惊喜,身量足高过她一个头多,在她身周投下大片阴影。
言宛退开一步,退到烛火的光亮处,和他对视,
“你是什么人?”
能知道群翳宴上来了个言氏族长,不足为奇,这不是秘密,但他居然能联想到是她,就像当初能一眼看出她的神族血统,十分诡异。
白二摇着折扇笑,
“我说过,我们家和神族打了上万年交道,我就是闭着眼也能认出神族的人……言氏族长,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