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书房中,大开的窗边站着身材魁梧的江淮,他静静地伫立在那望着窗外发呆,见叶隐进来了正准备去伸手开灯。

“不用开灯。”

叶隐低声制止了江淮,默默走到书桌旁的椅子里坐下。

“好了,你要我配合你演的这出戏我演完了。”

江淮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语气听起来一点也不友善。想到今天在叶氏被检察院带走,现在又摸黑出现在了叶家,只觉得太累太窝囊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打算了吗?”

“我不知道,也没有打算。”

“什么!!”

江淮难以相信这句“不知道”是从叶隐嘴里说出来的,他怎么可以不知道,他的一句不知道差点害死自己啊!

叶隐抬眼瞥了瞥焦躁的江淮,赶在他就要暴跳如雷之前,依旧用那不疾不徐的语调缓缓说道。

“但是我知道,我们必须这样做,江叔。”

叶隐起身走到江淮身边,挺拔的他被窗外的光线笼罩着,江淮仰视着他,呼呼喘着粗气。

“王子阳已经‘人在曹营心在汉’了,可是我现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办他,这个老狐狸在业界混迹这么多年,他不会轻易让我们抓住他的把柄的。”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铲除了我,王子阳在叶氏就更加无法无天了,下午的会议上众股东合议,他已经兼任了行政和财务总监,这根本就是掌握了叶氏的命脉啊!”

江淮负气得别过身去,虽然心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可是在这么淡漠的叶隐面前,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发作不起来,好像叶隐的存在就是一份无可比拟的信任。

“那不是正中我们的圈套吗?”

“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

叶隐踱着步子,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冷风袭来,江淮愈发清醒,深谙叶隐这次行动的意义,原来,这一切真正的幕后推手竟然是看起来处处限于被动的叶隐!

黑暗中短暂的沉默也令人揪心,江淮凝视着叶隐宽阔的肩膀,许久,他才微微侧过脸,对着暗影里的人继续说。

“江叔,通过这次洗牌相信你应该清楚叶氏目前的状况,我把你拉出叶氏是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来做,如果有一天王子阳真的夺权了,你觉得那时候你还能在叶氏善始善终吗?”

“可是···”

江淮欲言又止,叶隐说得不无道理,可他却除了越皱越紧的眉头,想不出一点儿办法,毕竟他现在已经无法再重回叶氏了。

“虽然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沈恪那边一定不会放松对叶氏的打压,叶氏就交给王子阳去折腾,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弃叶氏的!”

叶隐转过身,定定地望向江淮,漆黑的眼珠折射微弱的光亮,星星点点像他眼底燃起的不熄的火苗。

江淮叹了口气,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只好先这样了。

清晨的阳光微弱地投射进叶隐的房间,空气薄凉却新鲜好闻,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郁婉秋一人。

一觉醒来的婉秋,茫然地坐在床上四处张望,沉睡的疲倦让她缓缓起身,伸了伸懒腰,天还没有大亮,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太阳正缓缓升起,阳光温暖了郁婉秋的脖颈,她贪婪地享受着阳光赐予的温度,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晴天了,有多久没有好好晒晒太阳了。

想着,便突然像不能再忍耐下去一般,她披了件衣服捻手捻脚地走了出去。

路过书房,房间的大门微微闭着,郁婉秋无心地瞥了一眼,眼前的场面却让她惊诧地停驻了脚步。

书房里散落了一地的画,正对面的写字台上爬着一个熟睡的人,脑袋埋在手臂里露出好看的侧脸,静谧中他的呼吸平稳淡然,好像睡得很沉很沉。

是他,叶隐?

郁婉秋有些失神,这个身上散发着惊心忧伤的男人,只是靠近,就已经让她感到阵阵的窒息。

捡起地上的画,画中一个女子立于窗前,优雅浅笑着,目光如水,海藻般的长发被风吹起自然垂散。

不知道是因为画作是出自叶隐之手,还是画中的女子也有着同样忧愁,手中的画竟传来阵阵莫名的悲伤。

而这画中人,不正是自己?

是他画的吗?

这么多,是画了一晚上吗···

郁婉秋久久无法从眼前这震撼的场面中抽离,抬眼望向叶隐,他仿佛累坏了,尽管自己一再小心还是弄出了轻微的响动,然而他却依旧沉沉地睡着,像孩子一般,连眼角浅浅的那道疤痕都变得可爱。

她悄悄走近他的身边,褪下肩上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婉秋,不要···我不是故意接近你的···”

像是扰了他的美梦一般,他动了动身子,梦呓一般含糊地说着,身下竟还压着一张已经揉得皱皱巴巴的淡绿色信纸。

婉秋小心地抽出那张纸,纸上几个模糊的字已经被用力涂掉了,她废了好大劲才看清他到底写了什么。

“我不是叶梓梵。”

婉秋不解地凝视着叶隐的侧脸,心中已无法再平静,高挺地鼻梁,肌肤如瓷,倨傲的轮廓如刀刻一般,一股熟悉感觉在她心底蔓延。

他为什么要写这样的话?又为什么那么愤恨地涂掉连纸都划破了?

昨晚,那在我耳边轻声呼唤的,是他吗?这些日子,是我自我封闭地排斥他,伤害他吗?

可是,又是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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