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强威吓了两句,那边的“首富”居然买账,也抬出“请”这样的字眼了。他有些紧张,又觉得倍儿有面子,加了两句:“可以。”
他将手机交到程凉岸手中,低声交代:“劝他不要报警,老子怕麻烦。”
程凉岸笑,比了个好的手势:“放心吧,他不会。”
温秉拨电话时,正站在新楼顶的围栏上,百米高空之上,夜风在耳边唱着歌,那风大的,程凉岸都听出来几分:“你在哪儿呢?玉树临风么?”
温秉凝神听着百米之下的熙熙攘攘,“你晚上想吃什么?”
程凉岸咬着手指琢磨:“火锅吧,吃火锅。”
温秉:“两个小时之内,你稍微忍耐一下。”
程凉岸挂断了电话,乖乖交给二哥,笑着对忧心忡忡的大强说:“他要是报警了,我那100万也没着落啦。”
大强松了口气,看了看程凉岸,又看了看兴奋接近尾声的荷家团队:“也是,这就叫合作共赢。”
黄老实绕着桌沿走过来,和和气气的与大强商量:“大强师傅,剩下的那些钱,咱们啥时候去收回来啊?”她低声说话的时候也改不了尖锐的嗓音,因为放得低,所以老是断音。
程凉岸也真心诚意地劝了一句:“还是早点交易好,免得夜长梦多呀。”
大强觉得为难,看向安然的二哥,二哥回他一个置身事外的眼神。大强说:“这......先不急!”
黄老实提了提声气:“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老婆子要早点回去睡觉啦!”
大强走到窗前去掀开窗帘一角,看了看窗外,已是黑灯瞎火的一片。他带着些焦虑,慢吞吞地走过来,“今天晚上太黑了,不适合。”
黄老实扬起声音:“怎么就不合适?我看合适得很!你不去,我去!”
程凉岸撑着下巴欣赏这位年近60的老妇人难看的脸色,她这一生最深刻的成就,可能就是始终践行着“蛮不讲理”“说一不二”“要钱不要命”这些泼妇行径吧。
说着,她就要走出去。大强身为一名魁梧汉子,对他的神秘老板极其忠心。他轻易就将瘦精精的黄老实提拉回来,推搡到荷家人的怀抱里。
“黄老太太,你嚣张得很啊!老板说过的话,你忘了?!”他怒目瞪视着黄老实,从老太太劣质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里看到不甘、愤怒和胆怯。
“不出去,不出去。”黄老实在老伴儿手臂上抓了两下泄愤,将头转过去窝在老伴儿身后。
大强将门的把手扭了两下,确定已经锁死了之后,才放心走到程凉岸身边坐下来。闲来打发时间,他说出自己的顾虑:“天下哪有这么好挣的钱?黑灯瞎火的,我们啥都看不见。你家长即使不报警,他有钱,那万一雇了异兽来下黑手咋办?那些东西吓人得很。”
程凉岸笑笑:“异兽有天公局管着,你可以去局里投诉呀。”
大强将两只手摇得像蒲扇:“不不不!他们不就是异兽吗?能反过来帮我们人?我去了说不定还送一条命!而且我们这是绑架,能从正道上解决吗?!”
程凉岸:“有道理,都有道理。”她若有若无地笑着,靠在桌上养神。
百米高空之上,温秉将一枚红色的小玩意儿握在手心,白色灵息在他周身凝聚,流转注入那小玩意儿中。
那黑色的小玩意儿只有半个手心大小,一块平整的不规则金属制材料上周身萦绕红色铭文,居中簇就一朵薪火,铭文样式与异兽的无限密码纹路相似,但更繁复些。
古朴神秘的薪火令在车流喧嚣之中,再感应不到程凉岸的气息,白色灵息的催动如同泥牛入海,它始终像一枚驽钝的死气沉沉的铁疙瘩。
温秉苦笑一声:“程凉岸,左右不过在一个镇上,我都找不到你。你果然断得干净。”
薪火令不能指出它先主的所在,温秉的身体损得厉害,尚且不能从满镇的嬉笑怒骂中听出程凉岸的所在。
温秉失落得很,好在常来福的电话驱散了他随着夜风无边无际的落寞:“先生,查到李强的账户,那笔钱还没有取走。已经拿到李强的照片,我马上传给您。”
照片里的人健硕老实,举着身份证站得端端正正,他的原籍不在蚍蜉镇,而在与之拳权山隔海相望的庸城里。
百米之上的风声之中,夜风清凉,能让人稍微冷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