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婚姻之事,哪能由我去挑选。我嫁给谁,都不是我说了算。婚姻确是大事,但更是衡量你我,维护利益的工具罢了。”
容若张了口,却哑了声,这世道的门阀氏族纷繁复杂,所有人都盘根错节相互纠缠在一起。他们的无奈容若既知,却也知的不尽完全。话虽由她起,可却她不知如何去回答,如何去安慰,索性便沉默了去。
末了秦长安才开口。
“你怎如此轻松的问我,心中难道没有一丝不快吗?”
可就算不快又有什么法子?她与陌桑,与这里所以人,都似隔了一道鸿沟,沟里尽是氏族门阀。而她天生性子野,我行我素,谁都不放在眼里,注定是一个不被正统所接受,被氏族门阀所排斥的人。
“你喜欢他吗?”
喜欢他吗?容若总是逃避,她怕极了她与陌桑是一场空欢喜,是一场夏季不落痕迹的场雨。她看不透陌桑,也同她不愿看透的心,一同藏在心底。
“我不知道……或许不喜欢吧。”
……
容若眼中尽是落寞,低声缓而道:“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不属于我,这深墙高院似一个牢闸,我就如一个过惯了散漫生活的困兽。他们把我关在里面,却害怕我,而我也害怕他们。我这样的人,注定了为世俗所不容……不是吗?”
“他们”居于高墙,囿于陈规。“他们”怕笼中的困兽撕破牢笼,更怕从困兽眼中看见颓靡的自己。
两人各自望向亭外,怀着沉沉心事。
秦长安是那笼中金凤身在贵族中,位尊权重家世显赫,可一切身不由己。而容若却似那枝头野雀,翱翔碧空,追逐自由,但也身世浮沉。
秦长安笑了笑:“不惧离散,嗤之正统……最不羁的人是你。我常常想,氏族子弟有什么好?是那无与伦比的尊贵吗?我想不明白。可自打我见你的第一眼起,我便明了了。在你面前,这些世俗像都褪了颜色。昨日见你在树上时,放肆的样子我从未见过,也好生羡慕。突然间就好似看见漠野戈壁开出遍地红艳艳的花。在我枯涸的半生里,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景致。”
容若挠了挠后脑勺,被秦长安一顿猛夸反倒有些不好意了。什么正统世俗,其实她通通没有想过,这是做了自己罢了。并没有她想的那样潇洒与fēng_liú。
或许是他们循规蹈矩惯了,那种打破一切俗尘禁忌,逾规越矩的才是最美味,一旦尝过之后,便再难忘怀。
陌桑初见容若时,也如这般。似那遍野盛绽的曼珠沙华,开的让人惊心动魄。
红亭风渐起,引得秦长安咳了两声。
“我要回去了。”
“凤儿。”秦长安朝丫鬟点头示意。
凤儿不久便推着轮车前来。
“你这是?”
容若一惊,她与秦长安坐着竟没发现她双腿不便。
“以后再同你讲。”凤儿搀扶着秦长安撑上轮车,渐而远去。
容若出了东院后,磨磨蹭蹭不愿回去,昨日闯下的种种祸事引得陌桑次次恼怒,尤还历历在目,深知今日也定是逃不过此劫,但又不想应对,便能躲何时就何时,破罐子破摔起来。
于是容若东晃晃,西悠悠,看看枝头红叶,闻闻树下野花,爬在墙头数数马车,捡捡石头惊扰那争食野雀,直到月色渐起,她才不得不悻悻而返。
果然,陌桑对训斥容若,有着迷一般的执着,她前脚进门,陌桑后脚便到。
容若见陌桑气势汹汹的来了,故作轻松哼着小调,笑盈盈的迎着他。
陌桑长袖一挥,从容若身边掠起一阵风来。
“怎的?我看你是想跟了陌渚去?”
“哪能!哪能!不敢不敢!”
容若忙挽着陌桑衣袖,拉他进屋。
陌桑奚讽道:“这天下还有若儿不敢的事?”
“哎呀当然,若儿最最最不敢的就是惹桑公子生气!”
容若看到陌桑愠色未去,知道他定是恼了,于是给陌桑顺了顺气,恭恭敬敬给他倒了杯茶。
“桑公子喝茶!奴婢错了!”
陌桑不接,静默的站着。容若一看,忙的扯过陌桑衣角,一摇一晃撒娇道:“桑公子,若儿知错了。你就饶了若儿。”
陌桑叹了气摇摇头,见容若一副委屈巴巴,万般讨好模样,气瞬间撒没了,接过茶杯,无奈笑了笑。
“昨日不让你去是为你好,你偏不听。”
“我明白。可你不讲清楚,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什么家事外人的,说的让我又气又恨,分明就是在引诱我挑衅你!对我说‘快来看我的家事,快来快来啊!‘”容若捏着鼻子怪声怪气学到。
随后身子一转踱步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小小年纪年少气盛,最经不起诱惑了,雾里看花就似那隔靴搔痒,哪能解痒!我自然是不信这个邪,定要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个究竟!”
容若这三言两语一说,反倒成了他的不是。顿使得陌桑哑口无言,他自是知晓容若这顽劣性子,却还说了重话,无异于火上添了把油。
陌桑无奈又是一声叹道:“这次是我没说明白,但是若儿,你也不应该如此冒失。”
容若一听,知道陌桑这是让了一步,当然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主,有个台阶在面前,下去又不是什么多要面子的大事。
“是,我错了!下次只要你讲清楚,我就不会闹了!绝不再这样!我发誓!以我若儿的人格以及良心作为担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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