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的神色一本正经,几乎算得上冷峻肃然,但说出口的却是如此暖人心窝的话,仗着自己背对着门,苏蔷微一扯唇,亦压低了嗓音:“可是,你虽得空,但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呢。”
一怔之后,云宣替她出了主意:“什么公务,我让你们胡典镜派给旁人。”
苏蔷又是一笑:“好主意,胡典镜她巴不得轻衣司的都统也欠她一个人情呢。”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云宣微一蹙眉,目光冷冽地朝门外看去。
她知道是有人来了,虽然并没有回头,但却也猜到来人是谁了,毕竟明镜局虽然想看热闹的也多,但敢明目张胆地凑过来的,也只有胡典镜了,听说她的典镜之位便是因自己不痛不痒的好事而得来的。
果然,人还未踏入议事堂,胡典镜有些抱歉的声音便先传了过来:“哟,原来云大人还在呀,方才我听她们说张大人走了,还以为大人的正事已经办完了,心想过来收拾一下,也好备着下次用,没成想只是张大人一人走了……”
说话间,她已经进了门,只是见云宣的神色不太友善,所以并未敢靠前。
不着痕迹地将案上的卷宗盖上,苏蔷起身向她行了礼:“见过胡典镜。”
没成想胡西岩竟热情地上前去扶了她,将她生生给惊了一跳,险些下意识地便要躲开她的手。
“都是自己人,不是说不用这般生分吗?”胡西岩笑着,将目光扫到了桌案上的卷宗,似乎有些出神,应该是在考虑是否有必要去看一眼,“你们这是……”
“胡典镜来得正好,你们明镜局的闲人实在太多,总有人在附近晃悠,不如有劳您替在下守一守门口,直到张左卫回来,”云宣淡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迟疑,“张左卫出去办事了,不知多久才能归来,但在下与苏姑娘还有一些要事要谈,都是我轻衣司的机密,不好被外人听到。”
听他的意思是将自己当做了自己人,胡西岩闻言甚是惊喜,也顾不得卷宗,带着掩不住的欢喜去门口守着了。
看了一眼她站在门口的端正身影,苏蔷与云宣无声地相视一笑。
虽然刚开始时她兴致昂然,以为自己当真能听到什么轻衣司的机密,但时间久了,她才发觉自己竟什么声响都没有听到,于是忍不住便回头向里面看了一眼。
而正与苏蔷默然对视的云宣发现她想要回头时,便微微张开了嘴,假装在说话,其实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苏蔷自然知道他在做什么,好不容易才将笑意给憋了回去,好在胡典镜并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
眼见他的嘴一张一合,而自己却又什么都听不到,胡西岩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忍不住抬手揪了揪两只耳朵。
但她当然还是什么都听不到。
她本想叫个人与自己说句话来试一试耳力,可有心来看热闹的宫女见她守在门口便躲得远远的,而她又不好抬声去唤人,只好一直忍着。
可她似乎并不死心,足足替他们守了一个多时辰的门口,连茅厕都未去过,只是到了最后干脆不再掩饰自己想要偷听的心,险些将整个头都探了进去。
因赶路而累得一头大汗的张庆见她在门口探头探脑,而还坐在议事堂内的云宣却视若无睹般任她去听,心中疑惑,声音洪亮地问道:“胡典镜,您这是做什么?”
一心和两耳都扑在里面的胡西岩蓦地听到他的声音,猛地吓了一跳,惊得险些就要跳了起来的双脚一不小心绊在了门槛上,整个人登时向屋里栽去。
张庆本已经下意识地伸手去捞她了,但一碰她的手时却又猛地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眼睁睁地看着她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十分愧疚地道:“虽然您年岁不小了,但男女授受不亲,实在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