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云海蜿蜒着铺满整个浩瀚天穹。往昔晴天朗日的云层中有一道黑色的长影划破长空。似飓风,似流火,往返穿梭于莹白的云层中,倏忽化成一道人影立于祥云之巅。正是数月不知所踪的玄乙。
此时玄乙方不得不承认,润玉所言确实不虚。上古之神开辟的通天之道,绝无可能于数年的功夫就消失得毫无踪迹。这数月间玄乙几次三番降下龙息于往日的名山大川之中,却并无凡界的土地山君前来探视。
若想找到回家之路,说不得要同那个润玉神君好好敷衍纠缠一番。思及此,玄乙拉下左臂的衣衫,蹙眉惆怅。烛阴氏万法无用,不惧五行,即便到了数千万年之后也理应不会为术法所伤。那日对战,左臂隐有灼痛玄乙便心知不好。匆匆脱身之后,探查臂上果真是鳞片松动了。
烛阴氏的不惧阴阳五行全靠真身鳞片吸纳万物来保全自身。如今数月功夫,左臂上松动的龙鳞居然脱落了两片。玄乙丹田运转一周天,虽不明显,却也能感受到神力在微不可察的消散。玄乙百思不得其解,私下猜测或与现今的天地灵气变化有关。现下天地灵气比之上古的仙灵之力稀薄了许多,很难维持她上古神体的调息所需。天长日久下去,战力怕是会慢慢与寻常神祗持平,甚至还要孱弱。
没了绝对的战力优势,怕是难以压制住那个神秘莫测的润玉神君。玄乙思忖还是必须得速战速决,在她还处于金字塔顶端的时候与润玉交锋,方有胜算。
烈日当空,午后树荫下的院中寂静而清凉。润玉静静坐在石台上饮毕一盏清茶,白衫长袖拂过桌面,一盒落槐木质的食盒静置其上。掀开食盒,又重新倒了一盏清茶,润玉清冽的声音响在耳畔,竟是十分的降火去燥,“公主既已到来,不妨尝尝茶点。此乃润玉根据古籍差人按公主的要求做的。公主不愧是风雅之人,如此搭配甚是妙哉,不禁令润玉汗颜这几十万年来竟是从未真正的品味过好茶。”
一阵香风席过,玄乙已端坐在石凳之上,细细品过茶点,方愉悦的笑了。“好茶,好点,可见润玉神君确实在我身上耗费了不少心神。”
润玉笑笑,替玄乙续上满杯,“不知公主可否相信了小仙先前所言。”
“如你这般风华正貌,俊逸出尘的神君,我最是欢喜了,又怎会有所怀疑呢。”玄乙迷离浅笑,却是忽然发觉面前稳重端方的神君竟是突如其来的面红耳赤,似羞似恼。
待玄乙对润玉的变脸叹为观止之时,润玉方恢复本来面色。见玄乙欲开口,怕她再语出惊人,忙道“有件事想与公主商量一番,此番上九重天,公主身份特殊,不好公之于众。现下钟山之地并无仙族,倘若继续称呼仙子为公主似有不妥。”
“是吗?”玄乙饶有兴趣的紧盯着润玉,似很期待他变脸似的,“神君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若到了九重天,神君,神女的称谓还请公主不要再提了。我天界有仙阶的神君神女皆惯称仙上,无尊位的称仙君,仙子。少数地位超然的皆称为神上。日后我会为公主一一引见的。”润玉见玄乙似记在心里了,略犹豫了番,还是试探的开口,“若润玉所猜不错,烛阴氏应当是公主的姓氏吧,不知可否有幸得知公主芳名,以便日后称呼。”
玄乙莞尔一笑,“你可记好了,我叫做玄乙。”
润玉颔首,“玄乙仙子。”
玄乙欺身上前,“我说过,不喜人唤我仙子。要么,继续称呼我为公主,要么,便唤我玄乙。你可要想清楚了,润、玉。”
听到玄乙轻缓软柔仿佛含在嘴里呢喃的最后两个字,润玉面上又浮起一层霞色。含糊的应了一声便急急的走了,仿佛后面有什么急着追赶着似的。
玄乙望着润玉落荒而逃的身影,嗤笑出声。于盒中捻了一粒糕点细细品尝,心内却嗤之以鼻。明明是只大尾巴狼,偏要作清纯腼腆少年之状,这又唱的是哪出?世风日下,神心不古,现下神君的套路真是越来越难懂了。
虞源深处,雾气缭绕的异度空间里隐隐约约走出一个身影,自暗处缓缓前行。很快,一个高大挺拔的轮廓清晰了起来,竟是个眉目俊逸的青年。着一身浓紫色长衫,衣上绣满金色的玄鸟。长发披散,只额上坠下一颗火红宝珠,衬得面容更加耀眼夺目。
倏忽间数道罡风如刀般刮过,似要将乍然出现的青年千刀万剐,眼见紫衣青年要被罡风埋没。忽然间有冲天的火光从青年身上激射而出,瞬间便拔高数丈。火光闪烁之后,自青年周身方圆数丈之内,无论是罡风还是遮天蔽日的烟雾都一一散尽,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待见到青年面目,围观的小妖中不禁发出一声惊呼,“妖帝!”
青年一伸手,雾中小妖便被无形之力掬到了手上。一把掐住小妖脖子,青年细细瞧着小妖半响,“离恨海的妖孽,还真是阴魂不散。”
小妖直勾勾的盯着青年额上的火红宝珠惊声尖叫起来,“你不是妖帝!”话语刚落只听见咔嚓一声,小妖的头已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很快整个人便化成一道清烟散去。
不去理会作鸟兽散的小妖们,青年以手捂着胸口,催动心羽。胸口发出的红光牵引着青年前进的方向,待行的远了方隐约听见雾中传来的轻叹。“小泥鳅,我来了。你可欢喜?”
玄乙紧随着润玉于云层中穿行。周围皆是千篇一律的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