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大门有多次修整的痕迹,两边的墙倒是干净,没人敢在上面乱画,小孩子更是早就被父母叮嘱,平日玩耍也不敢往这边来。
靠近衙门,厉弘感到有些不适,他一个老鬼与这里正好是相冲的。陶貔看上去倒是还好,可她也没有进去的打算,里面的血腥气太重,她怕勾起自己的食欲。
但是这道大门对于陶貔来说形同虚设,此刻衙门内的一切,已经被她尽收眼底。衙门侧面的书房,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在他下手有两个人站着,穿着长衫,略微弯腰,神色恭敬。其中一个嘴巴不停开合,应该是在汇报着什么。
陶貔看到的,厉弘也看到了。他们听了一会,三个人谈话的内容也明了了。不过是眼瞅着秋收快结束了,又到了一年一次征税的时候,他们讨论着用什么理由在上面的点再加上一成。
“大人,今年雨水不足,年中旱了整整一月,这再加一成,他们怕是拿不出来了。”下手身量较高那人皱紧了眉,说完这话他弯腰的幅度更大了,准备迎接上官的责备。
“你的意思是不行咯?”太师椅上的人果然不满,“王师爷,你跟本官说说,十五税一是多还是不多。”
王师爷指的是矮个子那人,被上官点名,他作了个揖:“回大人的话,十五税一民得十四,这可称得上是恩赐了!”
“你!”高个子听这话一下子抬起头来,却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看着王师爷的眼神是明显的不赞同。今年上面传下来的明明是三十税一,到这却翻了一番。
“行了,就这么定了。”上官摆了摆手,不愿意在这上面更改主意,“王师爷等会写好告示,缴税时间就定在下个月初三,敢缺斤少两的一律翻倍。”
“这还有没有王法!”厉弘愤然甩袖,书生意气迸发,“这哪里是父母官,这分明就是吸血虫!”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陶貔看上去一点都不生气,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了,这要是个好官,芸娘父母也不会含冤而死。
厉弘的脸色十分难看,青得更厉害了。看到那个王师爷从大门里走出来,脚下一点就飘了过去,然后开始在他身上穿梭。
“你干嘛?”陶貔看到厉弘的动作满头雾水,她本以为厉弘会直接掐脖子,但是现在这个是什么操作。
“我阴气重,这样他他能沾得多一点,病死他!”厉弘解释完,来回穿梭的动作更快了。
“这天怎么突然这么冷!”被厉弘使劲沾染阴气的王师爷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抱紧手臂,脚下的动作加快,准备早点回去加件衣裳。今日终于压了那姓魏的一头,该让夫人烫一壶酒,好好庆祝一下。
一路上,厉弘动作不停,陶貔跟在后面,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他们不能改变已发生的事,厉弘也只能这样发泄自己的不满。
算了,反正丢脸的不是自己。
王师爷就是王二的叔叔,他一回家,就听见下人说自己的侄子来了,正在书房里等着。
“你们怎么把人安排到书房去了!”王师爷听到这消息,立马改了脚下的方向,转去书房。
“是少爷他……”对上王师爷的眼神,传话的小厮立马低头。
“他算个屁的少爷!”王师爷呸了一口,打断小厮的话。要不是看在兄嫂的面子上,他早就不准这个侄子上门了。没有纨绔的本事,专做纨绔的事,尽会给他找麻烦!
好在王二知道今天是过来求人的,进了书房也没敢多动,坐在椅子上老老实实地喝着茶。王师爷推门,看书房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绷了一路的脸这才舒展开来。
“书文来了。”书文是王二的字,王师爷露出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之色,对准备站起来行礼的王二摆了摆手,“你腿脚不方便,这些繁文缛节,我们叔侄两之间就算了。”
小厮上了茶就退出去,听到腿脚不便四个字,王二垮了下嘴角,又立马堆起笑容:“不瞒叔叔,我今天来,是有一事想让叔叔帮忙。”
王师爷捧起茶杯,假装没有看到王二那一闪而逝的臭脸,揭开杯盖拂了下茶面,喝下一口热茶,才抬头看着王二:“哦,什么事你说,只要叔叔能帮,肯定不会拒绝。”
王二这才将自己求娶芸娘不成的事给王师爷说了:“我特意让媒人给那屠夫说了,叔叔你可是深受县令器重的师爷,可他们却全然不放在眼里。我并不生气他们嫌弃我腿瘸,可对叔叔不敬,我实在不能忍!”
王二一番话说得好听,不知道打了多少腹稿。王师爷如此精明,哪里会信他的满嘴鬼话,人姑娘父母不答应这门亲事本就在情理之中。
“我爹说了,现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让我娶妻生子传宗接代,要是那屠夫答应,他愿意用一半的家产做娉礼。”王二的语气不慌不忙,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呸!谁稀罕你那点聘礼!”厉弘早在看到王二的时候就离开了王师爷,改在他身上穿过来穿过去了。在他眼里,王二才是罪魁祸首。
“不就是一个屠户家的姑娘,能被书文你看上那是她的福气,哪里需要这么多聘礼。”王师爷明白王二的意思,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聘礼准备好了,女方不要的话,不就是他的了。
王师爷做了二十年的师爷了,但一直在这个位置上没动过。之前是一直没机会,现如今,县令任期将满,听他的意思,上头也没派人过来交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