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谟回来后顺手关了灯,漆黑一片里他躺上床,随即有温热的一团默默挤进了他的被子,委屈闷闷地叫他:“哥哥。”
柯谟依言,不解道:“怎么了?”
苏白埋在他怀里摇头,不吭声,他就是有点难过,有点嫉妒,有点害怕,在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哥哥有别的人一起玩了。
他不喜欢。很不喜欢。
“为什么要朋友,”许久后,柯谟都快睡着了,忽然听到低而软糯的一声,其中夹杂着些许早熟的茫然,“哥哥有我不够吗?”
困意翻涌,柯谟并未太在意这任性的问题,也未觉察苏白奶糯语气里的不安,他拢了拢怀里的小团子,随口困倦又低柔,温温笑道:“嗯,不够。朋友是朋友……你不一样。”
轻轻的四个字,在黑暗中倦怠地咬出,是哥哥一贯清冷又温柔的语调。
听到前面,眼神变得伤心的苏白,在听见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神情瞬间便怔住了,鼻子酸酸的。
他不一样吗?
还想问哥哥是什么样的不一样,就感觉到他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小苏白抿唇,又往柯谟怀里涌了涌,埋头找到哥哥的手,握住,温热细腻的感觉自手心传来,小孩才堪堪安心下来,脑海里不可自抑地浮现出过往阴暗的回忆。
记忆里,那个自称为妈妈的女人,一开始也对他很好、耐心,只是看他的眼神,不像看一个人,更像看什么可以卖的东西一样令人害怕。
然后那眼神越来越失望,越来越厌恶,最后看他就像看路边脏手的垃圾一般,想扔又扔不掉的愤怒恶心。
他害怕,一开始被扔进来来往往、比自己不知道高大多少倍的人群里时也无助哭过,可是没有人敢搭理他。
最初饿肚子、生病发高烧、被扯着耳朵、拽着手拖回家的时候,他还会呜咽大哭,可后来发现没有用、没有人会理会他、关心他后,苏白便不再挣扎了,只会在疼得受不了的时候试着逃开。
但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他现在有哥哥了。
哥哥对他这么好,温柔珍惜得好像他是他的宝贝一样,苏白小动物寻求安全感般蹭了蹭柯谟的颈窝。
握紧他的手指,苏白抿唇,长长的睫毛不安地落下,如同困兽一般,他不想要哥哥去看别人。
这么好的哥哥,不可以像那个女人一样。
他别的都可以没有,他只想要哥哥。
……
翌日上学。
苏白乖乖地拿着柯谟买的水果糖,按照他叮嘱的给周围的同学一人送了几颗。
漂亮精致的小男孩本身就像发光体一样,情不自禁吸引着人接近,再加上混血儿深邃的大眼睛,如同蓝天大海一般清澈,如此的与众不同,班上的一群小孩都对他极有好感。
苏白强迫着自己笑,强迫自己适应一堆人围在身旁的不舒服,等到放学后才松懈下来,绽露出真心实意的灿烂笑颜。
向站在门口等待的哥哥跑去,苏白压抑了一天的心情终于雀跃起来,主动牵上柯谟的手指,小孩仰脸软糯道:“哥哥,我交到朋友了。”
满脸都写着要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