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书生才来得及说了一个字,张小侯爷便勾住他的下巴打断了他:“我猜你明年要去参加秋闱,是也不是?”

书生只知道孔孟圣贤,这被人如同调戏女子似的勾住了下巴,那还不一下子涨红了面皮,好久才吐出一个“是”字来。

看到他的反应,张允文对自己心里的猜测就更加落实了几分:这人是拿他来作伐子博名声来了。

敢拿他来博名声,真当他张允文是泥捏的?

张允文第一次碰到比他还要不要脸的,不气反笑,连连鼓掌。

“好一个行的端正,本公子第一次见识端正是这么个意思!就凭你出言不逊当众辱骂皇亲贵族,借此扬名立万,不把你绑了扔大牢里处罪论斩已经是本公子宅心仁厚了,你这书生居然还毫不自知的来还嘴,真真是蠢笨至极。”

张小侯爷的母亲是当今皇上嫡亲的姐姐,算得上是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这是紫金城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只不过这是众人第一次从他自己嘴里说听到这件事。

张小侯爷虽说是个纨绔,可浑身痞气一收,语气威严起来,还颇有些天皇贵胄的样子,真把书生镇在了当场。

书生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本来想好的说辞也一下子全忘了,又听见人堆里冒出来的一声接一声的嗤笑,更加难堪。

书生顿时心里一苦。

教授学问的先生曾说陛下最欣赏有傲骨的书生,他早前听说平南侯公子举止不端,又恰巧在万都茶楼里碰上了他,就起了个跟他作对的念头。不但能搏个路见不平清正高洁的好名声,还对自己明年的秋围有莫大好处。

他却不曾想这人不仅如此聪颖,还有个雄厚的背景,此时被他拿将住了,可该如何脱身才好?

一时书生脑子里冒出来极多的想法,脸上也是阴晴不定。

张小侯爷平生最恨别人说他像个姑娘,能和那个书生说这么几句话已经耗了他极大的耐性,哪里还能容得他仔细思考脱身之法,恨不得让他立马从眼前消失了。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滚!爷最瞧不上的就是你们这种假正经,滚吧滚吧,懒得收拾你,好兴致都被你败光了。”

那些恶仆也跟着起哄:“大文豪,把你的傲骨从地上捡起来,赶紧滚吧。”

书生脸上青了紫紫了青好不精彩,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只觉得难堪的厉害,又对这小侯爷骂不得说不过的,没有半点办法,只得灰溜溜的离开。

和张允文擦肩的时候,张允文的一句话将他砸的再不能移动半分。

“以后不管是春闱还是秋闱,你这书生都不用去了,毕竟,爷有的是法子让你考不上。”

张允文并未刻意压低声音,自然也有其他人听到了这句话。

听到的那些人心里也是一惊,这书生细皮嫩肉的,又自视甚高,看着就手无缚鸡之力,如今断了他的文路,这人这辈子也算是废了。

书生发出一声似哭似笑怪音,一步不停的离开了,顿时满堂喝倒彩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书生离开之后,恶仆们也都站回了主子身后,这时那万都茶楼的掌柜的才从柜台后面出来,低头哈腰的跟张小侯爷打招呼,一点也不提刚刚差点打起来的事。

能在紫金城把生意做大,有些门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知道哪些人不能惹,哪些话不能说-—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做才会不给自己带来麻烦。

张小侯爷也是笑眯眯的,摆了摆手让掌柜的退下,也不像那些世家公子似的,一上来就要那些清雅别致的厢房,随意的在一楼找了个空桌子,就坐了下来开始品茶。

万都茶楼如此出名,没点真材实料那是不可能的。

坐下没多久,就有人高声询问:“子渊,听说令府小公子快回来了,不知是真是假?”

张小侯爷名允文字子渊,能这么叫他的,不是他的狐朋狗友,就是和他较为相熟之人。

小侯爷眉开眼笑:“当然是真的,突厥人都被打的屁滚尿流了,他们不回来难道还要在戎狄那个荒蛮之地过年不成?”

“小公子当真神勇,听说那些突厥人养出的骑兵很是剽悍,祸害了不少大魏河山,如今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张允文洋洋得意,仿佛对方口中年轻有为的少将军不是自己弟弟而是本人一样,却突然敲了敲桌子,话锋一转说道:“相较于这件事,本公子对白家倒是更感兴趣一些。”

“白家?小侯爷也知道这件事?不知那白家是否当真愿意接他们家大小姐回来?”

这声惊呼是从角落里传出来的,显然发声之人是知道一些内幕的。

话音未落,当即有人接了话茬:“我看难。”

那人摇摇头道:“有老太太压着,白尚书也不好违了老太太意思。”

在座的一部分人点了点头,还有一部分人眼睛骤然发亮,感情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家事原来是这个。

“兄台,我们来设个赌局如何?”张小侯爷用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的朝断定回不来的那人道。

“赌什么?”

“一百两黄金压这,爷就赌,”张小侯爷顿了一下,才缓缓的继续说了下去:“白明心回得来!”

“那您可是要输了。”

众人一阵哄笑,纷纷压了相反的。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一行人驾着马车悄悄的出了城,朝南边去了。


状态提示:第2章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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