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去一身劳累过后,来接她过去大堂吃晚饭的,是奕春。
奕春比起五年前,更加明艳,因为过了及笄之年,所以头上的发髻,还有身上的穿衣的都带着少女特有的妩媚,加上她爱到处显摆,但凡是有一件好的首饰,一件好的衣裳,都绝对不会藏在箱底,而是整日穿戴在身上。
虽然好看,但是却免不了一身的庸脂俗粉味道。
“三妹妹,我可想死你了。”
姝凰见她一走进来,就旁若无人的走近,拉着她的手,一脸情深意切的说着。
姝凰不太愿意被人碰,更不愿意被奕春碰,要是当下拂开她的手,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姝凰等她挨着自己坐下,顺势就站起来,走到一边,把行囊打开,拿出一串檀香佛珠,走回奕春的身边说道:“这是我在普华寺的时候,一直带着的佛珠,现在看到二姐姐高兴,不嫌简陋吧。”
奕春一听是普华寺的东西,连忙接了过来,掂在手掌心,沉甸甸的,一看便知道是上等的檀香。
当年,普华寺在她的眼里,是卑微的代名词,可是姝凰在那里待了一遭,如今身价百倍。所以,普华寺的任何东西,在奕春看来,都是可以带来好运的。
“三妹妹这话说的,如此有灵性的东西怎么会不喜欢呢。”
奕春左右看了一下,虽然外表黑不溜秋,连着纹理也不好看,但是手感却很好。
她从来没有诵经念佛过,一串佛珠在手,怎么扣佛珠也不懂,但是愣是不肯放手让身后的婢女拿着,而是自己揣在兜里。
她这些动作实在是太明显,姝凰想要假装看不到都很难。
其实,这串佛珠不过是她刚刚到普华寺,清双师太给她的,依照她这种惰性格的人,这串佛珠虽然跟了她五年,只怕也没有沾染多少虔诚的佛气。
“叙旧的话以后再说,我是过来邀着三妹妹一起吃饭的。”
奕春把佛珠妥妥的放在兜里,才站起来笑着说,她和生母戚氏长得很相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
微微上翘的桃花眼,笑起来一颤一颤的,很能勾人。所以,就算容貌长得一般,也无碍。
“多谢二姐姐。”
姝凰点着头,依旧是乖巧伶俐的样子,如今她在浪尖上,稍微一个不注意,都会摔得很惨。
示弱嘛,也是一种本能。
“那倒不用,跟我走呗。”
奕春这个人容易得意,一点甜头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一副领头的样子走在前面。
巧妮性格耿直,有些气不过,虎着脸退到最后,就是不想看着奕春的嘴脸。
她家姑娘是又不是外人,在自己家,还需要邀着才能吃饭么。
倒是姝凰低头不语,奕春做她的对手,她还不屑,所以根本不需要放任何心思。就由着奕春开心,陪她闹闹。
“三妹妹,我好想你呢,原本想着去普华寺看看,可是母亲说,路途遥远不安全,反正你也快回来了,才作罢。”
奕春拉着姝凰的手,如今她们都不再是孩子,奕春更是已经及笄,算是成年可以配婚的。再者,两人五年不见。
所以,再做这样亲昵的动作,姝凰实在是不大喜欢。
“对呀,我这不回来了。”
姝凰随意的回答,看着四周的风景,当真改变了不少,看来宋荣茂这五年的官途,应该过得不错。
如此算来,棉息今年也二十岁,到了弱冠之年,也该是为他找个媳妇的年纪。
而且,想要当官,必须经过科举考试。
宋荣茂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对嫡子棉息的教育,自然不在话下,而且明年三月十五,又是科举考试的最后一试,殿试。
看来,从此得好好热闹一番。
很快,两人便来到大堂的饭厅内,姝凰走进去一看,竟然全部人都到齐了。
“凰儿来迟了,让奶奶,父亲母亲久等。”
姝凰做了一个虚礼,看着众人说着。
宋荣茂当即就挥挥手,爽朗的笑着说道:“凰儿才回来,就别计较这些,今晚,一家人好好吃个饭。”
“那,父亲不会怪奕春吧,奕春去找三妹妹,也跟着迟到了。”
奕春笑着说,她这样玩笑的语气,怎么会让人生气呢。
尤氏也开腔笑着说道:“俏丫头,快过来坐着。”
姝凰和奕春两人走到预留的座位上,从各自排着坐的位置,就能看出如今各人在宋府的地位。
主位自然是宋荣茂,西位是宋老夫人,东位是尤氏,尤氏身边紧跟着棉息、棉瑜。姝凰坐在宋老夫人身边,一旁是戚氏和奕春。
而丹怡和她的生母珠姨娘还有娣姨娘还有三个弟弟就跟着乳娘们在另一桌,还有秋韵。
姝凰看了一眼娣姨娘,她虽然帮宋荣茂生了三个儿子,可是却一点地位都没有,脸上淡淡的妆容,衣裳的样式也有些陈旧,连头上的珠花都黯淡无光。
果然着嫡出和庶出,正妻和妾的身份,永远都不可能平等。
饭桌上,大家都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通常都是奕春在那里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把尤氏和宋荣茂逗得哈哈大笑。
姝凰出奇的安静,夹着素菜,吃光了普华寺上的斋饭,一下子大鱼大肉,肥油直流让她很是倒胃口。
“三妹妹怎么不说话呢,这样安静可真格格不入。”
一说话就带刺的,除了棉瑜还有谁。
棉瑜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所以不需要像奕春那样,总是扮小丑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