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打了多久,手下的剑杀了多少冥兵。凌轩只觉得疲惫不堪,以前,面对千军万马她从未有过一丝胆怯。可如今,在她的身后,是母亲、是哥哥;他们,都是自己至亲至爱之人,她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或许,人就是这样吧!有了牵挂,便有了软肋,有了软肋,便是致命的弱点。
几乎所有的冥兵都朝着母亲和哥哥进攻,她不想杀戮的,是他们,是他们太狠心。如果她不动手的话,下一刻,身首异处的人,就是她的亲人。冥兵和人不同,他们没有鲜血,只是在灰飞的那一刻,那狰狞的表情,让她的心中莫名的慌乱。心底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对,你做的对。杀戮,才是这世上最让人痛快的东西。”
“不,你说的不对!我一点也不痛快,一点也不!”她很想大声反驳那个声音,只是张了张嘴巴,终究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甚至,喉咙还有些干涩。
又一个挥刀向母亲砍去的冥兵,凌轩一个跨步向前,一剑朝他的腰间砍去。与前几次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立即灰飞,而是,狰狞了好一会儿。凌轩唯恐他伤害到母亲,又补了一剑。
冥界的鬼魂,都是阴邪之魄。在阴间死去,只会灰飞,不会烟灭。所以,一番厮杀下来,忘川河畔,可以说是乌烟瘴气。看着凌轩杀了自己那么多的冥兵,冥王有些怕了。再厮杀一会儿,他就真的要折损不少兵将了;就不该听这个黑衣女子的,什么以多欺少,定能擒住叶凌轩。现下看来,分明就是自讨苦吃。
他扭头看向旁边的女子,正想开口询问对策。却见她一向冰冷的眼神透出一股得意,嘴角也跟着不自觉的上扬;她说:“你看,叶凌轩已经筋疲力尽到不行了。”
冥王朝着凌轩所在的方向看去,虽然隔着许多的“烟”,看不太真切;但他还是看出来,就在刚才,叶凌轩踉跄了一下,险些不稳倒下。现下,就连碧雨剑,都快要拿不动了。原来,她果真是在强撑。那就怪不得他了,叶凌轩,谁让你永远那么不可一世!
“所有冥兵听令,继续进攻!”
“是!”
凌轩刚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握着碧雨剑的手松懈了片刻;也仅仅只是这么一刻,她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便被母亲给推开了。
然后,她亲眼看见,那个黑衣女子挥掌打了过去;母亲没事,因为……哥哥替她挡下了那一掌。
即将灰飞烟灭,久未掉泪的母亲崩溃大哭;她呐喊道:“为什么?为什么?我都没有一天尽过做母亲的责任……”
哥哥也落泪了,他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可是,孩儿是真心实意将您视做母亲的;生养之恩,从不敢忘……”他转而看向凌轩的方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终究灰飞了。
只是……为什么还有声音回荡在耳边呢?她听到哥哥的声音说:“凌轩,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这让我怎么放心?”
这声音……好熟悉,不是哥哥的!凌轩惊恐的睁大了双眼,猛的回头,看见了小亚哥哥!他……他居然还没有投胎转世?
轻尘终究支持不住痛苦的倒了下去,在他身后,站着持剑的星宿君;他的剑上,因为刚刚刺穿了小亚哥哥的身体,沾染上了轻尘的气息,久久不散。
“啊!!!”那黑衣女子见状大叫着冲上来,推开即将搀扶轻尘的凌轩,拿开斗篷和面具,嚎啕大哭。
“臭石头,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替她挡那一剑啊!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们也不会阴阳相隔!”
说这话的,正是萍儿。她……就去指导冥王擒拿凌轩的黑衣女子。
闻言,凌轩心中一片苦涩。是啊!小亚哥哥,你为什么那么傻?竟救了我两次!你这样,让我怎么报答?
轻尘看见萍儿,终日没有表情的一张脸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他说:“我喝了孟婆汤,忘了所有的事,所有的人。冥王见我骨骼清奇,便培养我做他的先锋;划了我的名字,永世不得入轮回。这几年,我为他做尽伤天害理之事,心总是莫名的人,却又不知为何。直到今日,我在奈何桥头,看着凌轩厮杀,公子护母,这才忆起往事。公子、凌轩母国,皆对我有恩,一个不入轮回之人,用这俱残魂做最后的报答,已是划得来。”
说着,轻尘的泪就滑了下来,他伸手抚上萍儿的脸颊。“只是,我没想到,还能再见你一面。看来,上苍终究是眷顾我的。现在,我是真的无憾……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便灰飞了。萍儿猛摇头道:“不够!臭石头,你陪我的时间还不够!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你走了,让我们怎么活?……啊!”她痛苦的大吼大叫,顿时,通身火红,犹如燃烧的火焰。
凌轩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不明白,才相见的两个亲人;为什么,突然间,就这么彻底没了?她不相信,执着的想上前企图抓住那些虚无缥缈的“飞烟”。
她的脑袋里,只想着要留下哥哥和小亚哥哥;全然忘记了自己还身处险境。一团炽热的火焰朝她飞扑而来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任何要躲避的意思。紧接着,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瞬间笼罩住了她,一声闷哼自上方传来。
凌轩才后知后觉的抬头,在看见孤塍的那一瞬间,卸下了所有的坚强;流泪说道:“孤塍,就在刚才,我的王兄、小亚哥哥,他们永远的消失了。”
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