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走进来一个男人,手里拿了熟悉的文件夹,递给了顾江城。
“顾总,您要的东西。”
顾江城把文件夹递给方雨,“是不是这一份?”
“嗯。谢谢。”
方雨随意翻了翻文件,觉得好像还有一条手链一并落在他那里,却不敢确定,所以张了张口却没有提。
只听那人又低声在顾江城耳边说:“德国那边的代表说......”
他垂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低声回答,“让他们等一等。我很快会过去。”
方雨没有完全听清楚,可是立刻便知道他一定是有重要的谈判,自己却还是要让他抽时间出来见她,顿时觉得难为情,连忙说到:“我就不打扰你了。”
顾江城却拉住她的手,“等一下。”
那人很会看眼色,立刻沉默着退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硕大的房间里,他轻轻地打破沉默,“这几天比较忙,所以没有给你打电话。上一次.....有没有弄疼你......”
“没有。”她说的几乎是急切,从他身边退后了一步,将手轻轻地抽出来,“而且你也不需要给我打电话。”
黑暗总是给人隐蔽的安宁感,昏暗的室内方雨低着头站在窗边,任他修长的身影遮住了她。玻璃窗里映进来金色的光泽,映在他沉默的侧脸上。也许彼此都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只是呼吸,而她也难以启口,明明是在脑海里过了千百遍的话,此时此刻却滞涩锐痛。
“江城,我.......我要跟你道歉。那一夜我喝醉了,所以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情。我不知道怎样说才能......才能表示歉意。”
他笔直地站在她跟前,盯着她的目光几乎能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方雨觉得自己简直是无地自容,甚至连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咬着牙继续说下去。
“如今的我们已经有了不同的道路。曾经再多的纠葛我已经不再去想了......”
他冷冷地问:“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对你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方雨咬着嘴唇,脑子里却是一团乱,慌乱地回答:“我喝醉了,记不起来了。如果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如果我对你做了不合适的举动,请你.......请你......”
“请我忘记,是不是?”
他的嗓音低沉,冷得锥心刺骨,短短的几个字,接下来便是死寂,只有她轻轻地回答,好似尖锐的刀划破了空气。
“是。”
这一个字说出口,生硬而冰冷,完全是寂静的空间,方雨却能听见有什么东西在瞬间凝结破碎,顾江城完全没有动作地站在那里,任由竭力的呼吸打乱了房间里静止的空气。
她没有去解释,因为解释只不过是矫情。她的矛盾、她的怯懦,她心中无休无止的内疚,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没有哭,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她想起李定衍那天早晨在她楼下等待时候的侧脸,青色的光线里,他眼角边的纹络细长深刻。他说在他这个年纪有过失败的记忆,所以才会犹豫胆怯。其实不只是他,她比他更是如此。而她这样一路独自走下来,艰难而辛苦,她没有勇气打乱所有的道路,重新再来。
“方雨,抬起头来,看着我。”
她抬起头来,望着顾江城墨黑晦暗的眼眸。
“这是你第二次要我忘记。你真地以为有些事情会那么容易忘记?”
“对不起。”
“你爱他么?”
“是的。”
这么多年她终于学到了“成熟”,哪怕是心如刀绞,口中却流畅而平静,“或许,今后我们不应该再见面了。那片地皮anthony已经等不及了,再过几天,起诉文件就要交到法庭哪里去了。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她话说完了,匆忙地与他错身而过。
他却猛地扳过她的身体,将她推到墙上。“砰”的一声,骨头都撞得生疼,他抓着她的肩膀,逼迫她看进他的眼睛,对她低吼。
“看着我,然后对我说你爱的人是他!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再跟我说一遍!”
外面漆黑而冰冷的世界,淡黄色的壁灯朦胧,他侧脸的轮廓是消瘦的,熟悉的眉宇、狭长的眼眶,近如咫尺的眼底全是走投无路的绝望,握着自己肩膀的手紧攥成拳,青白紧绷的关节几乎要崩裂。她没有办法挣扎,而她也并没有尝试,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她的眼泪已经无声地流下了脸颊,落在他的手被上,冰凉而湿润。
顾江城像被灼烧到一样地放开她的肩膀。
外面的助理轻轻地敲门,“总裁,还有十分钟谈判就要结束了。”
他什么都没有回答,笔直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动作。方雨垂着湿润的眼睫,无声无息地与他擦身离去。
都是一眨眼的工夫,远处的海面起了浪,沙沙地冲刷在狭长的海岸线上,好似雨水宣泄的节奏。等他再回过神来,方雨早已经不见了,而助理在他身边为难地站着。
“总裁......”
“我这就过去。”
回到谈判桌上,顾江晞在他身后略略担心地问:“二哥,怎么回事?”
他并没有回答。
雪白的合同摆放在他跟前,红色的绸带几乎是刺眼的色泽。顾江城顺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读下去,什么都读不进去,只觉得头痛欲裂。顾江晞从人群揪过助理来问个究竟。那助理支支吾吾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呀!总裁刚才不过见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