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荷淋有些夸大其词,她这个年纪能知晓何天大的秘密,可越听,程曦眉头越紧,身后的衣衫都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这话说起来,还是从罗晶提醒月妃注意身边人开始,月妃在宫中也是老资历了,不会想不出来谁能近身接触到荷淋,自幼便带荷淋的老嬷嬷,还有从王府一直跟着她的寇清。
这两人月妃最为信任,往日里根本不会对她们起疑,她只是略微施计试了一下,寇清很快便暴露了。
那夜荷淋口渴起夜,一瞧屋里平时守着她的老嬷嬷不见了踪影,她忽然没了困意,玩性大起,避开屋外守着的宫人,悄摸趴窗而出,来到月妃的窗边时发现里面不仅亮着光,还隐隐传来哭泣的声音。
荷淋没敢出声,用手指将窗子捅了个洞,趴在那边偷窥着。
屋里,月妃端坐着,眼神是荷淋从未见过的冰冷,寇清则跪在地上,满嘴是血,老嬷嬷立在一侧,那平日里在荷淋面前的慈祥也荡然无存。
月妃压着声质问寇清,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替燕贱人做事,寇清不肯说,直到月妃提及她宫外的弟弟时,她恍惚的神情满是乞求。
原来从一开始,月妃刚进王府时,寇清便是燕美人安排在月妃身边的眼线。
荷淋水痘之事的确为是她授意于瑞德宫做的,而在月妃更加严厉的审问下,她道出了一件骇人听闻之事。
当年月妃在王府生下的其实是一位皇子,但被寇清与产婆偷龙转凤,也就是说,荷淋根本不是皇室血统。
听到这儿,程曦整个人都呆住了,可荷淋面无表情,就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一样,继续说着。
月妃的震惊与悲伤化为愤怒,对寇清各种怒骂扑打,被老嬷嬷拉开时,她几乎是要哭断了气,讲到这里,程曦明显从荷淋的眸子中看到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哀伤 。
后来月妃问她,皇子被送往了何处,寇清惊恐地摇头,当时孩子是交给了刘嬷嬷。
刘嬷嬷?以燕美人的性子,恐怕皇子早已不在人世。
程曦默叹了一声,斜眼看着床榻上那个熟睡的小人儿,心里莫名一揪。
“姐姐,不要哭了。”
荷淋抽出藕粉色绢帕,抬手替程曦轻轻拭泪,程曦一下将她手腕握住:“荷淋,这件事你可与其他人说过?”
荷淋摇了摇头:“只有姐姐一人,因为荷淋相信姐姐。”
程曦暗暗松了口气,郑重道:“这件事,就如你所说,是天大的事,你要烂在心里,永远也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你信任之人,你以后的夫君,甚至你的子女。”
见程曦说的如此严肃,荷淋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程曦问她:“你母妃可知你知晓此事?”
荷淋眼睛斜到一旁,摇了摇头。
程曦泪水再次忍不住,划过脸颊,将荷淋揽在怀中,荷淋起初还很坚强,抿着嘴一言不发,不过一会儿,便泪如雨下。
外面宴席上,林枫益频频看向那个自顾自闷头喝酒之人,他抬步来到訾琰跟前,訾琰垂着的眼看到面前金线纹龙的墨靴,将杯盏放下,起身拱手。
林枫益伸手将他扶起,冲远处亭子扬了扬下巴道:“护安侯可否借一步说话?”
訾琰点头。
离开宴席的喧嚣,二人来到亭内,林枫益抬手示意他落座,笑问:“护安侯的年岁也该成婚了吧?”
訾琰没有回话,只是点了下头。
林枫益又道:“听父皇言,此番龙体康建,全凭护安侯之功。”
訾琰微微颔首道:“这是臣应尽的职责。”
林枫益扬声一笑,将手搭在他臂膀上,思忖了一下道:“护安侯莫要再谦了,你可是父皇亲封的第一位侯爷,足以证明你对大安的功劳,这样,为表本宫的感激之情……”
林枫益顿了一下继续道:“替你做主成婚之事,将云洛公主许你。”
林枫益没在问他,而是直接肯定道。
訾琰立即起身拱手道:“云洛公主乃千金之躯,臣不敢奢望。”
“我大安的护安侯,配她玉京的公主,足矣。”说着,林枫益起身扶他,可訾琰压着身子一动不动,林枫益那手与訾琰的胳膊暗暗较劲。
訾琰冷眸愈深,林枫益忽然另一只手上去将他推开:“护安侯曾是一品侍卫,既是如此,与本宫切磋一番可好?若是你败了,本宫明日便求陛下将云洛赐予你。”
林枫益根本没有给訾琰拒绝的机会,抬手便是一掌。
訾琰如今内力全无,只是懂得招式,根本不是林枫益的对手。
很快林枫益便处于上风,拳如雷雨般劈在訾琰身上,訾琰退在亭口,正想闪身走人,林枫益哪里肯放过甩掉云洛这个烫手山芋的机会,一把拽住訾琰的胸口,猛地将拉回亭内。
訾琰正想开口拒绝,却见林枫益倏然停下了动作,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地面。
訾琰随他目光一道望去,原来方才林枫益那一下,将他胸口的衣衫拉扯开了,藏于衣内的香囊掉了出来。
訾琰忙低头去捡,却被林枫益按住了手。
他脸颊微微抽动,生硬道:“这香囊,是你从何处得的?”
訾琰冷声道:“她人的馈赠。”
林枫益猩红着眼,胸口不断起伏,强压着怒火道:“何人?”
訾琰抽开手,将香囊放回内襟,漠声道:“程曦。”
说完转身离开。
林枫益也未多停留,直奔书房,打开案几旁的柜子,将里面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