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时,皇后您明明是默许的啊!”
“本宫何时默许过?倒是你,本宫还以为你对太子殿下是忠心耿耿的,谁知道竟鬼迷心窍,现在太子还在禁足之中,瑞王府可就得意了,他们那个侄儿可不是要乌鸦飞上枝头了?”
杨冷霜脸色惨白,泫然欲泣,但是始终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她现在终于看懂了楚云侑最后那个冰冷的眼神,他让皇后将她带走,却又用一句话让皇后也怨恨了她,他不是心软了饶过了她这一回,而是想看她生不如死。
是啊,她现在可不就是如太子所希望的那样,生不如死?
明明当初皇后也是默许她去陷害楚昭华,可是回过头来,又怪她害得太子禁足,那日之后,她时不时就梦见楚昭华满身都是鲜血和箭头,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那些鲜血一直流淌出来,淌到了她的鞋面,没过了她的膝盖,她几乎都要窒息在这些鲜血之中……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多的血……
“进来吧,不要坐在外面,免得被人瞧见说本宫虐待下人。”皇后昂首进了宫殿内的正厢房,房间内早有丫鬟铺好了被子,点好了安神的合和香,甚至还在屋子一角摆好了一盆烧红的炭火。南诏冬日夜风也寒,皇后又是特别畏冷的体质,总是要点上一盆碳热了屋子才能睡着。
她看着杨冷霜那邋遢的样子,眼中隐约有些厌恶,最终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气声飘落在夜色之中,显得虚渺:“你这个样子,旁人见了还以为本宫是怎么苛待你了,就怕你这样去见太子,太子也要嫌弃你。”
杨冷霜满是血色的眼睛闪了闪,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惊喜,她不知道为何今日皇后又突然对她改变了态度,还说这样的话,难道……难道她还想把自己送回太子身边?可是太子只想杀了她,回到太子是身边,她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本宫去了皇帝那里,陛下跟萧夫人那贱人……哼,太子的位置看来是坐不稳了。”皇后语气平淡,跟那日和楚昭华说起少年时光的无忧无虑完全不同,即使说起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带几分感情,“本宫想着,太子也成年了,该有自己的子女,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楚昭华一怔,皇后的意思……是要放弃太子了?
既然皇帝厌弃了太子,那么太子的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她就把希望放在了太子的子女身上。
“可是……”杨冷霜低垂着头,“太子殿下现在恨我入骨,如何能够……”
“该怎么做,难道还要本宫教你吗?你不行,自然还有别人可以,”皇后伸出一只手,尖锐的指甲戳到了杨冷霜的脸颊,“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做不到,就会有别人代替你去做,本宫并不在意谁才是嫡皇孙的母亲,你明白了吗?”
杨冷霜打了个哆嗦,正要开口,忽然风声一起,房门被呼啦一下吹得开了,撞在墙边,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那一排烛火一连串地熄灭,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皇后松开她,长身站起:“来人!”
可是守在外面的人都没有了声息。
只见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抓住了门框,人影隐没在黑暗之中,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走路轻如烟尘,连一声脚步声都没有,素白色的裙摆微微拂动,就好像走在云端一般:“我来了。”
皇后一把抓住了杨冷霜的手臂,尖锐的指甲嵌入她的皮肉,杨冷霜却一动不动,望着那个人影离她们越来越近--刚才说话的时候,其他伺候的太监和丫鬟都被屏退在门外,从皇后出声呼叫到现在连一个人都没有赶来,可见他们也来不了了……她哆嗦着嘴唇,细若蚊蚁地发出一声哽咽:“楚……楚姑娘……”
“是我。”楚昭华走到离她们还有十步的时候停住了,她的肤色本就极其白皙,在夜中几乎就是惨白的,再加上那身古怪的、瘆人的白衣,只要不是太靠近,就绝对不会露出破绽,今夜无月,更是有利于她行动,至少不会有影子暴露出她还活着的事实。
“……楚、楚……你还来做什么?”杨冷霜几乎吓破了胆,她这几日饱受噩梦侵袭,其实也是有缘由的,她记得楚昭华身上有块玉牌,她几次提出来想看,都被她轻易用话头绕了过去,而在楚昭华伏诛之后,她曾想去找那块玉牌,却怎么都找不到了。她明明记得那日她把玉牌留在了房里。事后也没有宫女到她的房里去过,可这块玉牌怎么会无缘无故不见了呢?
楚昭华笑了一声,那笑声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清晰又格外阴森:“我啊,来看看你啊。”
“……”
“你害得我死相如此凄惨,我又怎么能不来看看你……你知道那个机关里一共有多少支箭吗?你知道我躺在地上时,有一桶毒液洒下来,落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你说,你害得我这样,我为何不来看看你呢?”
杨冷霜连抽了几口气,双眼一翻,竟昏死过去。
楚昭华愣了一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样就吓晕了,胆子未免太小了,难道她就没质疑过一个死人怎么可能跑出来跟她说话吗?
“你来得正好。”皇后一把把杨冷霜推到一边,突然站了起来,她的双腿有些发软,可声音却丝毫不漏端倪,“就算是你娘的鬼魂来找我,我都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