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到皇后小憩的凉亭,里面已经围满了家事不错,能和太后说得上话的朝廷诰命夫人,还有她们领着自家的千金。

皇后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穿着依然朴素,除了一身衣料华贵的宫装外,全身上下都没几件饰品。她靠在铺着软垫的躺椅上,抬手支着下巴,正笑着听一位官家小姐弹琴,还时不时点头应许。

杨冷霜则站在皇后身侧,时不时为她剥一些柑橘。

皇后常年礼佛,平日里就连后宫的事都撒手不管,只是嗜吃柑橘。就算近冬日,新鲜柑橘渐少,但皇后宫中的柑橘还是备足的。杨冷霜剥好橘瓣,就小心地递到皇后唇边,皇后也会含笑着吃下去,这般信任和亲近,足够羡煞那些千金小姐。

“母后。”楚云侑走进凉亭,弹琴的那位小姐立刻站起身避席,可眼角却偷偷地瞟着太子,南诏朝中,除了傅念瑾是少有的美男子,便以这位太子殿下的仪表最为出众,更何况傅念瑾是武将出身,又时常冷着一张脸,对谁都不假辞色,倒不如楚云侑看上去温柔可亲,风度翩翩了。

皇后又吃了一瓣柑橘,挥挥手让杨冷霜不要再剥了,坐起身道:“太子这是有何要事?”

楚云侑握住楚昭华的手臂,把她往前带了带:“母后,我先前跟你说起来,现下带昭华来见你。”

楚昭华正要行礼,就见一只素白的手伸到了面前:“免礼。”她微微抬起头,正好和皇后审视的目光相接,皇后凝视着她,缓缓道:“你长得更像你的娘亲一些。”

她也分不出皇后对她到底是反感还是略有好感,便微微垂下了头:“见过皇后。”

皇后沉吟了一阵,便笑着道:“瞧我耽搁了大家赏花的兴致,把人都拘在身边,不如就此散开吧,夫人们难得进宫一趟,不如到处走走,散散心也好。”她拉着楚昭华的手,轻声道:“我可以唤你昭华吧?你留下来陪我一会儿。”

很快,原本聚在一起的女眷们都散开了,走之前还羡慕嫉妒恨地盯了她一眼,肯定等着离开后再大肆八卦一番: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女子的身份到底为何,莫非是皇后钦定的太子正妃?可是从来没见过她,若不是出身世家,身份定是不够的,估摸着也就是个太子良娣。

皇后见人都走远了,才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轻声问:“你的母亲近来可好?”

楚昭华道:“家母过世多年了。”

“是本宫说话太直白了。皇上就常常说本宫嘴笨,明明出发点是好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有恶意。”

楚云侑笑道:“母后此言差矣,父皇向来喜欢用春秋笔法,明贬实褒,其实是说母后为人淳厚。”

皇后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和昭华说些悄悄话,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我记得你父皇在琼林设了琼林宴,你是太子,就该留在席面上作陪。”

“儿臣正是从琼林那边过来的,之前喝了不少,就出来走走,顺便消消酒气。”

“既然酒气已经散了,那还不回去?”

楚云侑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其实本宫小时候跟你的母亲一直都很亲近,你母亲性子活泼大胆,翻墙爬树无所不为,差点就要把整座皇宫都翻个底朝天。而本宫则要胆小软弱得多,多亏了你母亲时常照顾。”皇后看着她,把装着柑橘的托盘往她面前推了推,“尝尝,这橘子不错。”

楚昭华斟字酌句地回答:“其实我娘过世得早,很多事我并不得知,甚至我都不知道她原来的身份。”

“当年宫外风行从西唐传来的民间小说,里面既有独行侠行侠仗义、仗剑走江湖的小说,也有一些刻画男女情爱之事的话本。你娘和我都很爱看,只是她胆子更大些,常常偷跑去宫外的书摊上看--我们都知道这类书上不得台面,若是带回宫里被发现了,那可会被管教嬷嬷罚的。”皇后说着说着便笑起来,连本宫的自称都变成了我,“我是不敢偷跑出宫的,只好等你娘看完了回来给我讲故事,有时候晚了,故事还没听完,怎么也要赖在那里不肯回去。”

楚昭华也笑了笑,她读过关于母亲的手札,知道她每天几时起床,吃了几块点心,读了多久的书,甚至连穿着什么衣服戴了什么首饰都知道,但是那些印象都是刻板的只能誊写于纸上的,而此时此刻,她却好像看到母亲青春年少的模样,看到她回眸的微笑,神采飞扬的脸庞。

“我最爱读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从前很是羡慕。你娘却说,那不过话本里胡编乱造的,这个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白首一人心这种事。我们将来会被许配给世家高官家中的嫡子,要不也是新科的状元、榜眼、探花,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就只有一个发妻呢?”皇后望向了湖泊对岸的柳树,眼神朦胧,她似乎已经不再是对她说话,而是陷入了无边的回忆中,“我就这么认命了。我也觉得,这个世上不可能会有一生一双人这么好的事,我所要做的就是当个贤妻,不骄不妒不躁,心思就像水波一样平静。可是你娘她却追着一个人去了,她去追她的白首一人同心,而原本最相信这个的我却留在这里,为自己的夫君纳了一个又一个妾。你说,是不是人生无常,难以预料?”

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她的母亲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在她还年幼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她的亲生父亲,如果真的是那位裴相爷,他这一辈子除了一个残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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