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大院门前,马车旁站着的一人,身长玉立,却是眉目恬稳,气质沉静的叶敬。

见沈翊神色口气不佳,叶敬并未在意,只浅笑道:“沈公叫我帮你,当个左右手。”

沈翊眉毛一拧,露出一个十分厌恶的表情,这人是父亲选出来的,自然最得父亲的心意,多日来沈翊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沈公要出面把他派到她身边了吗?

“我这里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还是请回吧。”沈翊说完,头也不回地跨上马车,吩咐印明走人。

待出了街区,往城南的方向走去的时候,沈翊发现叶敬骑着马,一直跟在她马车的后面,一脸平静。

沈翊瞪了瞪,跟就跟吧,反正也是迟早的事,难道还真能把他赶出沈家不成?而且现在沈翊也没精力管他,眼前的事就让她忙得一塌糊涂。

排除了纵火的可能,阮管家的养子达管事也认了自己管理不善,发现问题不及时解决,才酿成昨晚烧园子的大祸。

达管事比沈翊大不了几岁,小时候还在一块玩儿,此刻正跪在明园沈翊的书房里,耷拉着脑门,一副萎靡挫败的怂样。

瞧他一脸憔悴和熬红的双眼,沈翊叫他先下去吃点东西,她也趁机好好地想上一想。

这次损失算是挺重的,沈家以香粉起家,沈宗腾掌家后增加经营丝绸布匹,而沈翊接手后,发现自个对蚕丝这块市场有些兴趣,去年经得沈宗腾的同意,便试着投入建了蚕园。

今年的春蚕收成还可观,本想着夏蚕也会收成不错,谁想一场大火,把这一年来的心血给全烧了,这钱还是小事,可打击不小啊。

叶敬走了进来,沈翊懒得理他,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现在这人仗着自己是沈家准姑爷的身份,到哪儿都是畅通无阻,连进她的书房都没人拦。

“你打算怎么处置达管事?”叶敬问,印达就是蚕园的达管事。

沈翊在闭目养神,静了一会儿,硬邦邦地说:“严办。”

叶敬又问:“如何严办?送官府,还是按沈家家规。打他个半死,再贬为家奴?”

沈翊撩开眼皮,问:“那你说怎么办?放了他,既往不咎?对外说蚕园是天干物燥,自己着火的?”

沈翊的语气极为讥讽,样子又十足地挑衅,叶敬的嘴角微不可闻地弯了弯。

“办是要严办的,但要拿捏得好,不然阮管家会寒了心,印明也会有想法,底下人也会说沈家过于苛责。”叶敬说。

阮管家同时收养印达和印明两个孤儿,印达和印明也并非亲兄弟。

沈翊腾地一下坐直,瞪着叶敬,十分严厉地问:“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皇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他印达烧了蚕园我不严惩,赶明儿个别的管事就会烧了香坊明园。”

叶敬沉了沉,给沈翊添了茶,缓声说:“不是不追究,只是不能真按沈家家法,你真见过哪个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除了争权夺利败者为寇的除外。”

沈翊一噎,自己也是魔怔了,跟这人掰扯什么惩不惩的。她心里有气,只是借着这事发气到他身上而已。

沈翊依旧口是心非:“那忍冬犯错不也严惩了,如果不是印明阮管家求情,恐怕不知现在在哪个勾栏院,姑母趁此机会整顿,我看这沈家大院里的风气日新月异。”

叶敬一哂,道:“那不一样,后院和前堂挡荒芟嗵岵⒙郏忍冬的事严惩是杀一儆百。可为沈家做事的人,是不能用这种方法的,要恩威并施,毕竟这外面的人心,要比内院中的丫头仆妇要复杂得多。而且他们若是生了异心,沈家的损失会更加严重。”

不承认归不承认,顶嘴置气归顶嘴置气,这叶敬一个镖师,竟还懂得这许多人情世故往来,沈翊嘲讽道:“你有什么资格和身份来对我说教,我与你还未成亲呢,你是不是仗着沈家准姑爷的身份,对我指手画脚了起来。”

这话说得,竟十分的蛮横无理,人家好心提点,却换来沈翊一通冷场热讽,脸皮子薄的人,怕是也招架不住。

叶敬的脸色有些绷,声音沉了不少:“我只是好意提醒,沈公叫我跟着你,就是怕你有时候太过死守成规,把对己的严苛放在自家人的身上。”

“要你管!”

两人不欢而散,沈翊把叶敬气走,心里突然有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只待回到沈家,问过沈宗腾之后,才做决断。

从蚕园回去的路上,快到城门时,沈翊弃了马车,叫印明先回去,自己则沿着一路的山花烂漫,走走停停。

颜铮的事情之后,沈宗腾选了叶敬,沈翊就一直真忙假忙地没有出来逛过,心里头压着委屈,也是不甘心地一点点被吞噬掉。

蚕园被烧的事有惊无险,只要人没事,银子可以再挣。这事是沈翊接手沈家家业遇到的第一件大事,说得明白些,也是极为考验沈翊这个家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时候。

底下有数十双眼睛巴巴地盯着呢!等着看沈翊怎么处理呢!

沈翊用手中的枝条抽着路边的矮树丛,闷闷地想。

叶敬和飘雪一人牵着一匹马跟在后面,飘雪远远地辍在最后,沈翊不怀好意地对叶敬撇嘴。

连飘雪都知道他以后的身份,还没进门呢,就主动让出位子给叶敬,沈翊那个怄哦!都快把自个给怄酸了。

沈翊快叶敬便快,沈翊慢叶敬也跟着慢,反正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沈翊不主动跟他说话,叶敬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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