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目光沉沉地看着三姨娘,眼里丝毫看不出情绪,阴晴不定。

过了许久,最终说道:“罢了,是我欠你的。以后呆在清水居别再出来了。”

三姨娘一愕,刷白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没想到沈御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而她却丝毫不领情,冷冷一哼:“沈御,我可什么都没做。有何证据,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打杀我?”

竟忘了自己肚子里还怀着野种的茬儿。

不过事实上她还没忘,她摸着自己肚子里似乎渐渐在流失的孩子,带着疯狂的不甘和控诉:“沈御,这是你逼我的。多久了,你整整有一年没到我院子里了,现在人死了,你在装什么情深。”

“陆氏生前你不为她守身如玉,如今这般装模作样又是做给谁看。”

三姨娘一边嗤笑一边掉着眼泪,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不知是在取笑沈御,还是在取笑自己。

沈御沉默不语,面无表情。

沈清玉好笑地看了一眼沈御,转身笑魇如花,血莲妖娆,缓步向三姨娘靠近,每行走一步,三姨娘掐进手心的指印就越深。

终于,沈清玉抱着沈子川居高临下地看着三姨娘,看向她的目光像是蝼蚁一般。

“姨娘,还是你太心急了。怎么会这么早暴露自己呢?母亲的死,川哥儿落水,烟柳落井,我遭刺杀,还是今日一事,都有你的手笔吧。”

字字珠玑。每吐一字,身体的寒意每增一分。

沈清玉裳衣清素,姿容却分外妖娆,微笑着开口:“这一笔又一笔的帐,我都记在你头上了,没想到姨娘是藏得深。”

三姨娘两颊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一下,竟是让人不寒而栗:“沈清玉你这贱人少血口喷人!”

沈清玉看了看三姨娘腿下不断涌出的血花,笑意更加温和:“就算不是那又如何,我定要把这帐算在你头上。你能耐我何?”

“我可不像某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沈御听到这句话后猛地退后几步,细长温和的眉眼染上一丝灰败,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清玉。

这时,一旁安静听着的沈继光夫妇也劝道,面上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大哥,这等恶妇,绝不能轻饶。”

沈御敛眉,沉默了许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最终低声开口:“没有证据,不能武断。”

沈清玉自嘲一笑,媚眼带着若有若无的冰冷。

最终还是,摸了摸沈子川的头发,心绪归于平静,她静静地看着沈御许久:“父亲教训的是,玉娘太过武断了。”

沈安苏在一旁愤愤不平,恼怒地看着自家大伯,大伯怎么这样拎不清。

沈和亦然,皱着眉头,心里不解印象中公私分明的伯父,怎么会成这样了。

三姨娘这时却突兀地笑了起来,笑声明显带着幸灾乐祸。

沈清玉回首,秋水剪眸如刀子一般直逼着三姨娘,俯下身子,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姨娘,你千算万算,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惜暴露了自己。而这孩子,更不是父亲的种,姨娘,你想移花接木么?”

“玉娘猜猜看,父亲已经许久不曾进你的院子了,而姨娘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姨娘心焦了是么?”

三姨娘心底一片寒冷,竟全被猜中了。

沈清玉冷然一笑:“姨娘神机妙算,算准了裴青霞的心机,就算也能被你算计父亲进房,那你又能算得到今天吗?”

三姨娘这时也破罐子破摔,亦是冷笑连连:“沈清玉,你要不了我的性命。”

话中的笃定十分强硬,竟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沈清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三姨娘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冷傲,心里骤然有种不知所措。

如今她不懂这有持无恐从何而来,待日后知道的时候却又是无可奈何。

以权压人,是大澜国贵族间亘古不变的定律。

最终,还是沈和发声道:“大妹妹,既成事实,那就别再为难自己了。且容她再活几天,待日后有机会,再将这恶毒的妇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众人一愕,没想到性格温和的沈和会说出这般恶毒的话。

只听沈和继续道:“大妹妹,回去吧。川哥儿受惊了,你肩膀也受伤了,莫为不值得的人伤了自己。”

声音是从来未有过的冷然,带着一丝冷酷。

只是不知道这不值得的人究竟是谁。

沈清玉看了三姨娘那处一大滩的血,冷漠一笑。这时间应该够了。

转身朝沈和点了点头,向沈继光夫妇艰难地行了个礼。

最后看了沈御一眼,匆匆行了半礼,款款离开。

沈安苏秀脸一皱,忙喊道:“大姐姐,等等安娘。”

不到一会,沈安苏就赶上沈清玉。

沈安苏这时却没有向往常一样叽叽喳喳,而是安静地走在沈清玉身旁,时不时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清玉,微张着嘴,却不敢开口。

时不时皱眉,一下子又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小模样倒是十分纠结。

沈清玉心里有些好笑,看着沈安苏茫然无知的样子,不禁噗嗤一笑。

沈安苏立刻扭过头来,看着沈清玉。

只见素衣少女怀里抱着一个精致美好的小男童,男童长长的眼睫毛还沾着泪水,小巧的粉唇微微张着,紧紧搂着少女,眉毛不安地拧着,却依旧对少女一副全身心依赖的模样。

月色朦胧,少女侧颜对着她惊鸿一笑,黛眉弯弯,朱砂侧着血莲,蛊惑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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