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浸透了水汽的甘冽木叶香,让她想起了传说中的云陵仙山,和白梦貘重现回忆里那只神态慵懒写意的精魅妖猫。
只需一眼,让人虽九死其犹未悔。
那携带着致命魅力的妖孽,如今却已经是她的了。
剥落了初见时虚张声势的坚硬外壳,也会心动,也会忐忑。
倾城的心头软成了一片,伸手抱住灵枢的腰,忍不住开口,“你这次怎么没变回去了。”
灵枢扣着她后脑勺的手微微用力,语带威胁,没好气地回道,“心无杂念。”
倾城笑出声,哼哼唧唧地像只没断奶的猫,伸手去勾他的脖子,踮起脚,“走不动了怎么办?”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温婉的长裙,眉眼弯弯。
“你不怕我中途变回本体摔着你?”灵枢挑眉俯视着笑盈盈的小姑娘。
“没满千岁之前猫是不能动杂念的,我这是在替长老监督你啊。”倾城一边难缠,一边动手动脚去戳他的脸,明显没安好心。
“啧。”灵枢默念了一遍妖族的戒律,双手微微用力,抄起了她的膝弯。
…………
这夜月色很美,若非倾城临到林宅时起了坏心思在灵枢侧脸亲了一下,大概会成为若干年后一个美丽的记忆。
倾城偷袭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轻盈地翻落在了地上,还不忘伸手接住了变回原形的灵枢。
“喵!”气到炸毛的灵枢毫不领情地抬爪推开她凑近的脸,踩着肉垫从半开的窗跳进了自己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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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戈和上官绵一家没有关系。”半澈听闻她的来意,淡淡地开口。
“但穆家和惊蛰城老城主之间一直有往来,受到他的委托插手了不少东城赌坊和柳巷的生意。”
“从这点来算,按照你的思路,上官绵想对付的根本不是穆戈一个人,而是他背后的惊蛰城或者是白玉京。”
“是我找错了方向。”早上醒来后,倾城就收到了借汤团传来的灵枢口信,他出门去寻苏泛,她只得一人前往霜降城。
“也不算完全错。”半澈从身后的书柜里抽出一本薄册推给她,“让上官绵特殊对待的人不是穆戈,而是苏泛。”
灵枢和苏泛相熟这件事阻止了上官绵对他下手的计划,而非是最初他们的认知。
上官绵根本不在意手执惊蛰城令牌的人到底是不是属于穆戈阵营,只要他不是苏泛,就全部是敌人。
“和齐氏有关?”倾城瞬间想到了卷入其中的苏泛前未婚妻。
“当年苏泛调查受阻,收手之前,曾查到了上官绵身上,那次上官绵计划的刺杀本来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只差一个契机便要发动。
他们相遇在一场宴会上,为调查上官绵,苏泛借机和她下了盘棋。你也知道他长于布局,以棋观人,轻易便发现了她计划的漏洞,顺手指点了她。
苏泛不知道上官绵剑指的是什么,只以为是闺阁女儿的小心思,棋罢便告辞了。
但上官绵却发觉此漏洞不可弥补,因而终止了计划。”
半澈风轻云淡地讲述当年往事,示意倾城将薄册翻到最后一页。
“当年的眼线临摹下了那场棋局,你可以自己看看。”
上官绵棋艺泛泛,但能清晰地看出她的思路,大开大合,不留后路,甚至最后被苏泛逼入绝境后试图反杀的手法都意在两败俱伤。
不求全身而退,只求玉石俱摧。
可这次,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再次筹谋三年……
守在门外的半澈仆从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眼睛看得却是倾城。
“十七姑娘,陆将军传讯来说,上官绵死了。”
倾城摹地起身,身后堆砌的竹简陡然散落一地,好似命运的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