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娃宫只住了两位宫嫔,一位是住在归燕堂的徐嫔,一位则是新入宫不久住在听绿楼的杨贵人。馆娃宫原是春秋之时吴王为越国美人西施所建的宫室,后在战乱之中被毁。而如今的馆娃宫则是前卫卫灵帝为宠妃凌华夫人仿原馆娃宫所修建而成,内里物件无不奢华张扬,倒是归燕堂被徐嫔布置地十分精巧大方,一扫奢靡之气,反倒觉得十分舒适高贵。
安随到馆娃宫的时候,恰巧徐嫔、杨贵人都在,还有胡嫔也在,安随便展开了圣旨,“奉帝圣恩,诏,馆娃宫徐嫔笃生令族,持躬端肃,承宫内闱,和顺体察,朕奉皇太后慈谕,册为正三品贵嫔,掌馆娃宫主位。钦此。”
“臣妾谢皇上恩典。”
安随将手中的圣旨交给徐贵嫔,轻轻福身,“恭喜贵嫔娘娘。”
杨贵人和胡嫔纷纷道喜,徐贵嫔连连谦逊,使了个眼色给蓉心,蓉心连忙拿出了两个金錁子,往安随手里放,“倒是麻烦姑娘大老远地跑一趟了,姑娘辛苦,这是贵嫔娘娘的一点心意,还请姑娘收下。”
“娘娘客气了。”安随也并未有推辞,出了归燕堂便分给了身后的几位宫女。
还为走出馆娃宫,身边传来一句,“安大人请留步。”
安随回头看见是杨贵人,微微屈身,“微臣见过杨贵人。”
“安大人何需这样客气。我在闺中之时倒是听过不少关于安大人的话。”
“贵人客气了。微臣不过一介臣子,在后宫之中亦碌碌无为,贵人如此说,便是折煞微臣了。”
杨贵人呵呵一笑,“安大人不认得我,如此生分也是情有可原。也是我唐突了,贸然和大人说这样的话。大人可别多心,我也不过是因着在家中听我表姐多提了安大人几句,心中生了钦佩之意,这才想和安大人多聊几句。”
安随虽然觉得不适,面上也不曾流露出来,“贵人客气了,微臣微末之身罢了。”
“我们家三姐和大人有过几面之缘,安大人可能忘记了。”
“不知道,贵人的家姐是?”
“三姐名韵云,和大人是同一届可考出来的女官。”
安随恍然大悟,“原来是杨姐姐,倒是微臣失礼了。”
“我在入宫之前,在伯父家住了几日,三姐也在家,便与我说起在她在宫中还有一位好友,是当年科考的状元,如今在皇上身边任职女官。如此我才敢唐突大人,冒昧与大人攀谈几句。”
“是微臣失礼了,贵人莫要见怪。”安随屈身行了一礼,“不知道杨姐姐如今怎样了,微臣入宫之后,不得与宫外之人有所牵连,倒是人事皆不得听闻了。”
杨贵人笑起来,“三姐在朝中任职女官也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后来便嫁给了荆州江油太守的大公子,如今已经有了快六个月的身孕了。”
“这是件好事情。杨姐姐能有归宿,微臣也感到高兴。”
胡嫔从归燕堂里出来,安随屈身行礼,胡嫔瞥了她和杨贵人一眼,面上十分不屑,翻了个白眼道,“杨贵人刚来宫中倒是知道什么人该讨好,什么人不该讨好。安大人是皇上身边最得意的人,安大人要是在皇上面前为杨贵人美言几句,只怕皇上立刻就对妹妹另眼看待了!”
杨贵人皱眉,“胡姐姐说笑了。嫔妾刚进宫,有许多事情都还不甚了解,宫中规矩严格,方才嫔妾险些犯了错,安大人刚好瞧见,便与嫔妾多言了几句罢了。”
“是吗?我可是看见安大人前脚才出门,后脚杨贵人可就出去了,这么巧又让在前面的安大人给看见了?”胡嫔冷哼一声,“别以为你们这些个小把戏能瞒得过我去,在后宫里的时候,我可不比安大人你少些。皇上看不懂你们这些龌龊,我却看得明白,一个故作,一个狐媚,抱成一团了,更方便在皇上面前邀宠了。”
杨贵人听了这话,脸当下就急红了,正要分辨,却被身后的芯蕊拉了一把袖子,悄声道,“贵人,胡主子到底是比主子要高上一品。”
杨贵人这才作罢。
安随低着头却不作声。
胡嫔往前逼近了杨贵人一步,“杨贵人,怎么,你还敢犯上吗?你那宫女说得对,我再不济,也是正五品的嫔,你不过是正六品的贵人。”
杨贵人按捺着,咬紧了牙关才不得出声。
胡嫔狠狠白了杨贵人一眼,扭头就走。
杨贵人见胡嫔走远了,这才露了脸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堪堪流了下来。
安随屈身对杨贵人行了个礼,“贵人如今进宫不过是开始,往后的艰难也不见得会少,贵人多放宽心吧!”
杨贵人侧过头去,用帕子抹了一把眼泪,这才转过头来,“连累大人了!平白里叫大人看了笑话。”
“微臣未曾当做是笑话来看,贵人也无需当做是笑话。心不动,则风不动。”
杨贵人看了安随一眼,随即屈身行礼,“多谢安大人提点。”
安随笑笑,“贵人客气了。微臣亦没有说什么。皇上那里还有差事,微臣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