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修)
阿里斯提德和塞雷布斯跟在游行队伍后面,送葬的人越聚越多,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送葬的队伍绕着城游/行了一周,没有停止,继续游/行。阿里斯提德说:“你回家去,先别出来,让你的家人也先别出来,塞雷布斯。”
塞雷布斯并非不知轻重的人,他六七岁的小身板在这里帮不上任何忙,纯粹是累赘,闻言向阿里斯提德道别,转身就回家去了。在路上遇到看热闹的克山西普斯,还把他也带回了家。
下午的时候,消息传开,送葬的队伍绕行城市三周,几乎将整个雅典的人都吸引过去之后,没有出城去墓地,而是包围了卢西乌斯家,险些暴力冲击。幸而城里的卫队早就得人通知,有所防备,一直披甲执锐地跟着他们,见势不对阻止了。
那些人围着卢西乌斯家高喊“以血还血”,逼迫宅邸里的人交出杀人者。
卢西乌斯家本来紧闭着门不回应,后来被逼无奈,提议到市政广场由人民陪审法庭公审,全城市的人,包括异邦人、迈提克和奴隶们都可以去旁听。
公审大会就在下午开始,阿里斯提德来接塞雷布斯过去,因为他有可能需要出场作证。克山西普斯也非得跟过去。
市政广场上人山人海,不但广场上所有的空地都被挤满了,连附近人家的墙头房顶和树上都挨挨挤挤都是人。塞雷布斯一直觉得市,没多少人,但这么一看人也一点都不少,简直像后世他在纪录片里看到的,中国春运时的火车站似得。
克山西普斯跟着阿里斯提德和塞雷布斯从人缝里往前挤,都是懵的。
他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大的节日庆典时街上也会有很多人玩乐,但人们不会这样凑到一起。
其实今天一天的经历都让他有点懵逼。哈律斯今天下葬,同学一场,他和几个伙伴商议要去为他送行。在街上人太多他们被冲散了,恰巧遇到塞雷布斯,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塞雷布斯竟然非要他去他家玩。
在塞雷布斯家玩了小半天,城里的著名人物阿里斯提德又突然来到,要塞雷布斯去为哈律斯死亡这件事作证。克山西普斯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法庭,已经够惊吓了,坚持要跟着。此时一看竟然是这种全民围观的公审,更是完全懵了。
从人群里挤到广场中心,克山西普斯听了一耳朵议论,人们大多认为达奈斯确实可杀,因为诅咒什么的。克山西普斯又是害怕又是不解,悄悄问塞雷布斯:“他们说的‘诅咒’是什么意思?”
塞雷布斯道:“不关我们的事,别多问。”
他不服气,直接问一个正说着这话的大人道:“你说的‘诅咒’是什么啊?”
那大人低头一看他,也笑斥道:“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
广场中心反而没有那么挤了,并且中心有一片空地,放着两具棺材。一些身穿黑色丧服的人站在棺材旁边。阿尔刻迈翁家族的人与面无人色的达奈斯站在另一边。
两拨人中间暂时搭了一个简陋的台子,王者执政官站在台子上,人民陪审法庭的五百名陪审官肃然而立,将他们围在中间。
人员到齐之后,公审开始。
王者执政官要求卡利马库斯这边先上台说,解释他们冲击民宅的原因。
卡利马库斯似乎非常慌乱,结结巴巴说不清楚,一会儿说自己没有冲击民宅,冲击的人不是他。一会儿又说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他儿子被杀死太激动了,一时失控。
他讲完后达奈斯的父亲卢西乌斯上台,质问他围了自己家喊那样的口号明明想杀掉自己的儿子,要求他出示能证明达奈斯是凶手的证据。
卡利马库斯当然拿不出来,只能强调哈律斯平时就常被达奈斯欺负,并且那晚有证人看到了他们在一起。
卢西乌斯问这样的证据是否就能证明一名七岁的儿童杀死了同龄人。卡利马库斯心知肚明这远远不够,甚至他根本不怎么相信是儿子是那个同龄的小男孩杀的,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一直站在棺材旁边的弥隆斯似乎看不下去了,将他拉下来自己上台。他不和卢西乌斯纠缠证据这个话题,只控诉达奈斯这个小孩平时有多么跋扈,做过什么样的事,怎样欺负过哈律斯,暗示他本性冷酷残忍,做出杀人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着重强调亚莉克希亚那可怕的诅咒,整个城邦现在处于极端危险之中,每个人都很危险。他又强调亚莉克希亚的诅咒主要是针对、并且指名道姓的针对达奈斯,他暗示杀掉达奈斯就能消除亚莉克希亚的怨恨,解除城邦的危险。
他语言极富煽动力,本来经过卢西乌斯和卡利马库斯那一番辩论,人们已经开始怀疑达奈斯到底有没有杀过人,但他这番话一说,顿时没有多少人关注事实真相了。许多人望向达奈斯与阿尔刻迈翁家族人员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说实在的,如果能解除可怕诅咒,让一个儿童为城邦做出牺牲,并非不合理。
塞雷布斯听完弥隆斯的话,对阿里斯提德说:“这人很可疑。”
阿里斯提德一凛,忙问:“为什么这么说?”
塞雷布斯说:“他是见到那晚哈律斯和达奈斯在一起的证人。我的奴隶在哈律斯家的奴隶那里打听到,哈律斯有时晚上会偷偷出去见一个人。哈律斯那晚为什么会去体育场附近没有人知道,很可能又是去见那个人。他家有个奴隶见到过那人一次,我想让他认一认,是不是就是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