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时间过去了,桌上的那一壶茶水也早就凉了个彻底。
这会儿,外面吹进来的北风似乎更加的冷了,碳火盆里的碳火也没有之前那么旺了。
妙画低头看了几眼,瞧着那碳火盆里零星的火苗,忍不住看向林映雪,问道:“小姐,您冷不冷?”
话落,又瞧了眼她怀里抱着的汤婆子。
过了这么长时间,汤婆子也应该冷了吧。
“还好。”林映雪感受到汤婆子的热度在渐渐流失,越捂手越凉,就将汤婆子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见状,妙画便想拜托老妇人再去烧一盆碳火来。
只不过,还未出声,老妇人自己就先开口了。
“老婆子去换一盆新碳火吧。”
很快,老妇人就端着碳火盆出了厅堂。
“妙画,你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林映雪瞥了一眼内室,这时候缓缓出声。
妙画应声,连忙走了进去。
内室里,大夫正要直起身子来,用手帕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
那股刺鼻的药味和脓水的恶臭味道混合在一起,简直令人想要作呕。
妙画忍不住用手帕掩住了口鼻,再看放在凳子上的那盆漂浮着黄色脓水的血水,顿时就没忍住,干呕了一下。
大夫听到了动静,不由得扭过了头来,这才发现妙画进来了,便说道:“这位姑娘的伤势比上一位严重多了,除了断腿和被割舌,身上还有被利器刺过的痕迹,如果再晚一点送过来,一定就没命了。”
说着,面上露出了不忍和怜悯之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妙画心头一紧,视线一转,又看到了一盆血水,当即恶心感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又干呕了一声。
见状,大夫连忙说道:“屋子里味儿太大,老夫已经给她上完药包扎好了。您有什么话,我们就出去再说吧。”
闻言,妙画连忙点头应声:“我进来就是要问您诊治情况的。”
大夫道:“您先出去,老夫把工具收拾好再走。”
而妙画,虽然确实觉得这个屋子里的气味让她难受,但听见大夫这么说,却并没有立即出去。
她道:“没事的,老先生,我等你一下。”
大夫闻言,不禁觉得受宠若惊。
“姑娘有心了,老夫尽快。”
说完,便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东西。
妙画伸长脖子往床榻上看了过去,见如梅面色惨白地躺着,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她心里揪了一下,想到如梅的伤势,不免又觉得瘆人,当即不忍地移开了视线。
想了想,妙画问道:“这屋子里气味太大了,可以开一点窗户透风吗?”
大夫点点头:“可以的,开一道缝没事,不能开大了,这位姑娘受不得风寒。”
妙画听见他的答复,当即便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撑开了一条不大的缝隙。
顿时,就有寒凉的冷风灌了进来。
妙画忍不住一个哆嗦,紧了紧脖子,往后退开两步,避开了吹进来的这股风。
“老夫都收拾好了。”
闻言,妙画便道:“那我们出去吧。”
两人离开内室,进入正厅。
妙画朝林映雪汇报道:“小姐,老先生已经给如梅诊治了。”
林映雪点点头,“嗯”了一声。
妙画便走到了她身后去。
林映雪看向大夫,问道:“情况如何?”
大夫如实摇头:“老夫不敢瞒贵人。不太妙。”
话落,林映雪秀眉不由得拧了起来,双眸紧紧看着他,问道:“为何这样说?”
“身上很多出血化脓的伤口没有及时经过处理,已经发生严重感染了。而今年这个冬天啊,是真的冷,里头那位姑娘身上还发着热,很有可能撑不过今晚。”
这番话让林映雪脸色变了变。
秋月许是因为感同身受的缘故,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涌了出来,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滑落。
林映雪目光扫到了这一幕,不由得轻抿了下唇瓣。
片刻后,缓缓出声。
“我去给她看看罢。”
秋月一怔,大夫也怔住了。
林映雪却没再说什么,直接抬腿进去了。
“小姐!”
妙画想到里面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跟了上去。
大夫犹豫自己要不要进去,迟疑了一小会儿,还是背着自己的药箱转身回了内室。
此时,林映雪已经坐在床边,给数学把起了脉,面色平静,似乎完全闻不到里面那股味道一般。
妙画见状,顿时对林映雪越发地崇拜了。
眼珠子转了转,她快步走了过去,屏气凝神端起了那盆脏水,道:“奴婢先去把这个倒了吧。”
林映雪视线轻轻瞥了一眼过去,无声地点了下头。
妙画当即快步往外面走。
大夫连忙往旁边让了让。
过了片刻,林映雪松开如梅的手腕,将她的衣袖给她放了下去,没做声,从袖口掏出一个小荷包,取了一粒雪白的药丸出来。
见状,大夫便知晓这是要喂给如梅吃的,忍不住问道:“贵人,这个……是什么灵丹妙药?”
林映雪闻言,忍不住轻轻哂笑了一声,解释道:“并非什么灵丹妙药。她现在体虚得很,又没办法进补,如此下去必定凶多吉少。服用了这颗药丸,多多少少能帮到她一点忙,不至于一倒就起不来了。不过……”
林映雪想到方才把脉探到的脉象,终是幽幽叹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