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公子这玉佩是从何而来的?”梓鸢的声音有些发抖,视线一寸不错地落在妫珩腰间的玉佩上。
她仿佛能听到玉的召唤。
妫珩垂眸看着她,嘴角一勾,淡定问道:“这与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恍若真的只是偶然得到了这块玉佩。
“这是梓鸢的玉佩。”她抬头看他,眼里有些疑惑,又有些焦急,“公子可否告诉梓鸢,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妫珩一笑:“姑娘这话倒是奇怪,故人给珩的玩意,怎么就是姑娘的东西?”
“这真的是梓鸢的玉佩。”梓鸢着急地解释道,“这是哪位故人给公子的呢?”
“那玉佩上就是个‘鸢’字,鸢的目中就是夏氏的家徽。公子要是不信,可以仔细瞧瞧!”
一时焦急,梓鸢伸手就要拿起他挂在腰间的玉佩给他看。
妫珩神色一凛,一把握住她的手:“姑娘是不是太不矜持了点?”
梓鸢一愣,抬头看他,以为自己听岔了。
“姑娘这话,是想要说珩的故人是个窃贼?或者说,珩就是个窃贼?”
他眼里的质疑和轻视,狠狠扎进了她的心。连嘴角的笑意,都仿佛在扇打着她的脸。
是了,他是不会相信的。
所有的故事,都只在梦里发生过而已。
可是梓鸢还是觉得委屈。
她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深深呼吸着,努力让自己如平日里一般淡定,却只觉得酸涩一阵迫一阵地涌上眼帘。
“公子要如何才愿意把那玉佩给梓鸢?”她抬头看他,努力平静,可眼底的波动已暴露了内心的波涛汹涌。
他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要如何,才能相信梓鸢的话。”
“待姑娘找到证据再说吧。”说罢,他转身就向船舱走去,“没有证据,姑娘就莫要胡乱猜测了。”
自始至终,眼里都没有笑意。
“公子,”她喊住他,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被揪得难受,“公子可有见过夏相的幺女夏梓鸢?”
“见过如何,未见过又如何?”妫珩没有回身,只是语调中的随意暴露了回话的不认真。
“见过就不应怀疑梓鸢的身份。”她双手发抖,却依旧强自镇定,“要真见过,公子就应该认得梓鸢。”
“哦?”妫珩回过头来,有些无礼地盯了她一会儿,直看得她双颊躁红。
他又走近了两步,俯身靠近她,仿佛在细细端详。
距离太近了,他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染了她满面的红晕。
“看来姑娘是真没见过世面。”
大概是被缠得烦了,他说话也刻薄起来,一双桃花眼眯着,让人看不清内容。
“这世上奇人异士众多,也许,姑娘恰好就是精通易容的能人呢?”
“这世上也不是没有长得相似的人,怎么就不能是姑娘和夏小姐长得相似呢?”
“可是公子也不能肯定不是吗?”梓鸢捏紧了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拿回玉佩。
被人怀疑的委屈和难受在心中翻滚,把她折磨得怒火直烧。
“既然有这么多的可能,为什么公子就一定要选择揣测和不信任呢?”
“公子认定我不是夏梓鸢,又是不是有什么筹谋?”
“若是我真的是夏梓鸢,公子又要如何?”
他步步紧逼,她也句句锋利。
“姑娘倒真是提醒了珩。”他立在她面前,伸手捏起了她尖细的下巴。不知怎的,眉一皱。
手指冰凉,冷得梓鸢生生一抖。
“若姑娘真是夏相的千金,珩自然是要竭力保护,把姑娘安然送回京城的。”
“若姑娘真是冒充夏小姐的歹人,自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他嘴角的笑残忍无情:“姑娘就留在珩的府上,莫要去寻什么亲戚了。”
“只怕寻到的,也不过是些谎话连篇的骗子。”
“还不如到珩的府中好生修养,找个好的夫家托付终身。”
说着,他不再多置一词,转身离去。
梓鸢瞪着他的背影,被他的话说得头脑发热,又因他话里的冷漠浑身发冷。无力油然而生。
难道他拿了她的玉佩后,还要禁锢着她,不让她去寻通州的姨父姨母?
怎能如此欺人太甚?
他又为什么如何都不愿意相信她呢?
妫珩已经消失在视线外。梓鸢左思右想寻不到什么办法,也想不出什么究竟。
一个人在甲板上绞尽脑汁。
梦中的妫珩,和她现在面对的妫珩,恍若不是一个人。
那梦里的妫珩,会对她开玩笑,会捉弄她。
而现在的这个,只有一张脸,是让她觉得尚算熟悉的。
茫然无措的感觉,席卷而来。
江风迎面而来,她张开手臂,感受着水汽的抚摸。
自醒过来以后,她总觉得自己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梦中经历了许多,她似乎也成长了不少。可当现下再真真面对那些让她措手不及的事情时,她还是太过稚嫩和冲动了。
应该再沉稳点的,方才就不应步步紧逼。那玉佩,大可在寻了姨父姨母后再去找妫珩索回。
她手搭额头,极目远眺,深呼吸。
船,要靠岸了。
她站在甲板,看着海岸线越来越近,一颗心“砰砰”直跳。
“姑娘还是先回房间歇息吧。莫要着了凉。”丛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梓鸢回头看去,回以一笑。
也许是因为在梦中受了丛画颇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