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之后,姜离军继续北上,气势凶猛,令蜀军闻风丧胆。
然而却在攻打湘西城,经过赤蜂谷时,中了埋伏,尝到了第一次败仗,损失惨重。此时已是三月中。
君悦只好退出十里,重新整军,制定计划,三战过后,才过了此关。
越往北,守军越多,城池越是难攻,有时候一个月才攻下一城。若不是身后有源源不断的补给,刚过开春,他们支撑不了多久。
六月,天气渐热,姜离军因是第一次在蜀国境内过夏,不适应当地气候,军营内爆发了瘟疫。大军不得不停滞,修整了将近一月。
八月中时,君悦的军队,与连琋一同打过来的军队,在蜀国中东南的日月城,顺利会合。
自此,姜离军自东南,吴军自东北,两方呈“”型向太安同时进发。双方都在赛跑,谁跑得快,太安就是谁的。而他们两方各自与太安的距离,相差无几。
日月城城郊,君悦和连琋各自牵着自己的马,并肩而行。
秋日的阳光,还没有完全退去夏日的闷热,依旧晒得人后背浸汗。
“你变黑了不少。”连琋说着。
君悦歪头,巧笑的看着他。“怎么,嫌弃我啊!”
她本是开玩笑,然而连琋却是若有其事的点点头,“有点。”
君悦立马满脸黑线,恶狠狠地道:“嫌弃我也没用,我是你老婆。我就缠着你一辈子了,你休想甩了我。”
连琋淡淡一笑,阳光下温柔似水。
君悦呶呶嘴,没好气道:“你也好不到哪去,看看你现在这样,哪有以前小白脸的样子。”
连琋不知道“小白脸”所指,还以为就是肤色白净。他要是知道“小白脸”真正的意思,只怕会一年不跟自己的老婆说话。
到了河边,两人带着自己的马去喝水,而后松开了它们,任由他们悠闲的吃草。他们则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着流水潺潺,享受着片刻的岁月静好。
“手伸出来。”连琋道。
君悦不解,“干什么?”却是老老实实的伸手过去。
连琋抓着她的手,就要撸起她的袖子来看。
君悦忙阻止,“干什么,光天化日的,能不能别那么急。”
连琋瞪了她一眼,君悦心虚的乖乖闭嘴,任由他撸起她的衣袖,露出臂上一条巴掌长的疤。
“你怎么知道的?”君悦疑惑。
虽然两人会合了,但他们都是一直分帐而居,没有过肌肤之亲,他怎么知道?
她忽而明白过来,“你在军中派人监视我?”
连琋没有抬头,拇指指腹划过她胳膊上的那条疤,淡淡道:“你身上都有哪些伤,只怕那些士兵都一清二楚,随便找个人问都知道,何必监视。”
君悦想也是。一军主将,挨了一刀中了一箭,那都是大事,众目睽睽之下,想瞒也瞒不了。
连琋放下她的袖子,唤了一声:“君悦。”
“嗯?”
“你想孩子吗?”
君悦低头整理着袖子,答道:“想啊!咱们出来也快一年了,他肯定都会喊爹喊娘了,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连琋看着她,“你有没有想回去看看?”
君悦忽而抬起头来,望进他的眼睛中。他的眼睛很平静,像一面平静的湖水,干净,清澈。
她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稍稍倾斜上身,抓着他的手臂,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道:“想,但不是现在。终有一天,我们都一起回去,活着回去,见我们的儿子。”
“权懿是吴国最强悍的将军,他可不好对付。”连琋道,“我们虽然一路打到这里,但就算拿下太安,以我们的实力,还是不能跟权懿抗衡,迟早会退出来。到时候,他不一定会放过我们。”
“我们...会死。”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君悦淡然一笑,看着水面上的粼粼波光,道:“死,我已经习惯了,这人世间比死还难的事情太多了。连琋,一个人能承受的悲痛是有限的,我能承受你死一次,不代表能承受第二次。连琋,我只是个女人,我并没有像别人看到的那么强大。我也会受伤,也知疼痛,也有承受不了的打击。”
连琋喉咙一酸,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握起。
“可若我们两个都死了,镜泽怎么办?”
“那就请他原谅我吧,我是一个自私的母亲。”君悦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呼出。“所以,我们都要活着回去。
况且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咱们夫妻联手,也未必不能赢他权懿。当年刘邦实力不如项羽,可最后不还是得了天下。”
连琋眉头一蹙,“刘邦?项羽?”
“呃...”君悦摸了摸鼻子,胡说八道道,“就是以前看的话本里写的。说的是一个无赖亭长跟西楚霸王争天下,最后这个无赖当上皇帝的故事。”
连琋淡淡笑出声来,“这倒是跟你有点像。”
“嘿说什么呢你。”君悦抬手拍了他一下。“我好歹也是出身名门,还为人仗义,足智多谋,一诺千金一马当先,怎么会是无赖呢!”
“我不管,反正我就觉得你是个无赖。”
君悦本想发怒的,继而想想又一笑,更抓紧了他的手臂,笑道:“是,我就是无赖,我赖你一辈子,赖到白头,赖到牙都掉光了。就算是死了,我还要赖着跟你合葬一墓。”
连琋微侧头看着她还真是一副无赖的样子,暖心一笑,稍稍倾身,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那你可记住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