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成了阶下囚,烨王和煊王都反了。”孟斌缓缓走到庭前看花的林若的身后,“不过,京城如今没有落入他二人中任何一人的手中,而是落到了虺子雎的手中。”
林若身上披着一件浅青色的斗篷,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似是早已料算到了这一切,依然目光淡淡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孟斌眸色黯然,一瞬不错地盯着林若,背在身后的右手紧握成拳,腮帮鼓动着,半晌,才压低声音,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阿若,这就是你来琣都的缘由吗?”
林若嘴角浅浅一勾,回看向他,反问了一句:“难道我还做了什么事,让你怀疑自己的推断是错的吗?”
孟斌沉默了。
林若转过头,重新看向眼前的秋色,簌簌飘落的银杏,让整个庭院都带着点点金黄,别有一番意境。
他并没有收到虺子雎的消息,应该是被林若的人安排拦下了;他从那些朝臣家中不费吹灰之力抄出了那些书信,应该是她早就安排好的;她在面对孟知雪的短匕时的从容不迫,分明是早就知道他会派黑甲卫暗中保护她……
明知她用的是苦肉计,可是,他是真的心疼啊!
“他……”孟斌咬着牙,猛地伸手,扳住林若的肩,愤愤不甘地低吼道,“他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不顾一切地为他?”
“那我有什么好,”林若抬起眼睑,目光幽深地看着他,“值得你不顾一切地要得到?”
孟斌刚要脱口而出,但是下一息,他却愣住了。林若不是要从他的口中得知她在他眼里有多少优点,而是想告诉他,他为什么不肯放手她,跟她为什么不肯放手慕容冲,是一样的。他有多少理由对林若耿耿于怀,她就有多少理由对慕容冲念念不忘。
是,在他的念头里,慕容冲对她的好根本比不过他对她的好,可是她对他呢?她对他不也是一点都不好,算计、提防,可是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手呢?
不过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罢了。
他们都是当局者,可也都是旁观者。
不得不说,林若这个人,实在是太通透,通透地令人感到恐惧的地步。她的通透,完全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也伤己。
“虺子雎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掺和了。过几日,我便会告辞,”林若静静地看着他,“以荣王妃林若的身份。届时,你也应该会为此焦头烂额,也顾不上虺子雎了。”
如此直白地挑明,孟斌闻言,又是一阵心痛。
他看着林若转身,缓步离开的背影,伸手,两腿却像灌了铅似的,一步都挪不动。
可是那抹淡青色的身影,却蓦地停了下来。
林若微微侧头:“你若不拦阻我,王家和季家给你们的粮价,会降一成;若是不再掺和虺子雎的事,会再降一成,你我之间的恩怨,你害我舅父的事,害季家的事,害少卿的事,我便与你一笔勾销了。言尽于此,你自己选吧。”
孟斌闻言,踉跄着退了一步。
粮食降价,是公,是社稷;恩怨购销,是私,是交情。
于公于私,都逼得他不得不放她走!
况且,还有舆论的威胁:用不了多少时间她的身份,就会在琣都传开,上至朝臣,下至百姓,都会知道有先帝圣旨压着的摄政王,竟然将东鲁战功赫赫的荣王爷慕容冲的正妃扣在了紫寰殿中!
到时候,他若是不放人,那就是真的众叛亲离了……
一意孤行?可是他没有一意孤行的理由,而那个他愿意为之一意孤行的人,跟他也不是一心。若他当真一意孤行,她一定会跟他鱼死网破的。
美人如刀啊!
东鲁,汴安城。新晋的四皇子——哦,不,是新太子李瞻雎,在娴贵妃的倾力相助之下,以雷霆之势拿下了烨王和煊王及其附庸叛军。
左相府,左相夫人一直抹着眼泪,翘首企盼。左相和长子自那日被煊王的人扣走之后,就一直未曾归府,如今已经快五日了,还是没有消息。熙姀往宫里递了求见的牌子,但是被打发了回来,言说皇后娘娘病了,身体不适;娴贵妃娘娘正在整肃后宫,因宫里正乱,所以不肯放熙姀入宫,免得出了什么意外,使金枝玉叶有伤。
罗喆和熙姀没了法子,只能跟长嫂一起,陪着左相夫人掉眼泪。
“这烨王和煊王,都被抓起来了,怎么,怎么你们的父亲和大哥,都还没有回来?他们,他们不会……不会被乱军……”
“母亲,母亲您别胡思乱想!”罗喆忙劝道,“父亲和大哥都是,都是重臣,也许,四皇子和娴贵妃娘娘是把他们留在宫里,准备太子继位的仪式?对,一定是这样的!”
“是吗?”左相夫人有些不敢相信,“老大媳妇,你,你觉得呢?”
“母亲,儿媳觉得五弟说的有理!”
“是啊,母亲,我也觉得,夫君说的有理,”熙姀收到了罗喆的眼色,帮着劝道,“如今我父皇昏迷未醒,母后又因为太……因为二皇兄的事情病了,大皇兄和七皇兄先后叛乱,三皇兄又不知所踪……好不容易平复了,但眼下京中仍是乱着,四皇兄必然是要仰仗父亲和兄长整饬朝纲。等过些日子,一切都定下来了,父亲和大哥就会回来了。”
见儿子和儿媳都这么说,左相夫人总算是放心了一些,罗喆和熙姀留长嫂陪着,夫妇二人回了隔壁的府邸,心里却终是没底。
“夫君,我们要不要派人林府?”能够信任的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