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虽是阴间之物,但却有阳间人身,他们的正面和背面都是后脑勺,这种事情真是闻所未闻,吴志远一见之下顿时惊恐的后退三步,同时大叫出声。
这一声喊叫令吴志远突然惊醒,他擦着额头的冷汗,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自家的土炕上,原来是个梦,但这个梦却离奇的真实,甚至梦醒之后,梦中所见还非常清晰的浮现在脑海。
“志远哥,你做噩梦了?”盛晚香坐起身来关切的看着吴志远。
“志远,怎么了?”吴氏夫妇也被惊醒,一脸担忧的询问。
“没什么,我做了个梦。”吴志远探手捏了捏额头,侧头向三人说道,“我没事,你们睡吧。”
山村土房空间不大,卧室也只有一间,所以吴志远和盛晚香及父母亲都睡在一铺炕上,这在吴家村来说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司空见惯,但对盛晚香来说这多少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她是贵门大小姐出身,不过她虽娇生惯养,但意志顽强敢于吃苦,自从离家出走那天开始,她就打定主意要跟随吴志远,哪怕日日粗茶淡饭,夜夜天被地席她也心甘情愿。
吴志远见父母和盛晚香再度躺下,自己便坐在被窝里思考刚才梦中发生的事情,他下意识的看了看炕边,方才梦中那白衣鬼影就是站在那个位置,而现在月光从窗棂中投射进来,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吴志远沉思片刻,便拿起外套开始穿衣。
“志远哥,你要去哪儿?”盛晚香眨了眨凤眼,压低声音悄声问道,因为此时吴氏夫妇已经响起了鼾声。
“我出去看看,你睡吧。”吴志远向盛晚香微微一笑,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这种感觉既熟悉又美妙。曾几何时,他在盛晚香的家里也这样吻过盛晚香。
盛晚香没有点头,也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眨了眨双眼,她的面容在月色的映耀下显得格外妩媚动人。吴志远看着她绝美的脸庞,竟有一瞬间的迷醉。一瞬间过后,吴志远回过神来,他朝盛晚香幸福的一笑,轻身下炕。
走进正间,吴志远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看到正间的门大敞着,这与梦中的情形完全吻合,而他清楚地记得睡前曾亲自将正间门关牢。
山村民风淳朴,夜不闭户倒也无妨,不过现在已是深秋,晚上气温较低,所以关门是必然之举。
吴志远停顿片刻,然后冲出正间门,穿过院子,他想看看院门是不是也如梦中一般敞开着。
果不其然,院门也完全敞开,与梦中所见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一个在门口等待的白衣鬼影。
吴志远心底升起万千疑惑,难道梦中见到的龙山山下乱石中掩藏的董倩的骸骨也会在现实中应验?怀揣着这个疑问,吴志远急匆匆的跨出院门,向龙山山下而去。
吴志远一心奔袭,很快便过了守山狮,到了乱石堆,他根据梦中的印象绕过几堆石堆,径直向北面走去,在那里果然看到了一片乱石。
乱石上草木不生,十分荒凉,吴志远根据梦中所见选好位置,双手将石头一一扔到两边,随着两旁的石头越积越多,石下掩埋的骸骨渐渐露出了全貌。
头东脚西,衣衫无存,惨惨白骨,与梦境中一般无异,这梦果然做得奇怪。
吴志远没有心情再去考虑为何会做那个奇怪的梦,而是直接朝骸骨的脖颈处看去,那里的确挂着一个银色的锦盒。
吴志远俯身探手将其取下,拿在手里细细观察,确切的说,这并非锦盒,一般意义上的锦盒表层都以绸缎紧密包裹缝制,至于内中是何材料则各不相同,有布制,有木质,也有金属所制。而手上这个锦盒则完全是白银制造,虽经百年日晒雨淋,犹毫无锈迹。锦盒仅有大拇指肚大小,但做工却极为精细,盒盖边缘雕龙刻凤,月光之下显得栩栩如生。盒盖前方有一个环扣,将盒盖紧紧扣在盒体上。
吴志远好奇心起,想要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于是便伸出手指轻轻抠起环扣,轻轻一掀便将盒盖掀了起来。
打开盒子乍眼一看,吴志远顿时有点失望,盒子里面什么都没有,这个盒子是空的。正当他要盖上盒盖时,突然发现盒子里有几撮毛发状的东西,那撮毛发极为稀疏,也非常短小,发色成灰黄色,并不起眼,所以不仔细看根本觉察不到。
吴志远仔细端量了片刻,又侧头看了看乱石下的尸骨,暗自猜想这极有可能是董倩身体上的毛发,她将它装在盒子当中随身携带,想必有一定的用意。吴志远读过诗书,知道《孝经》中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的句子,意思是身体四肢、毛发皮肤,都是父母赋予的,不敢予以损毁伤残,这是孝顺的开始。
只是这毛发发质单薄,颜色灰黄,不似董倩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吴志远突然一拍脑袋,自己都觉得十分好笑,难道身体其他部位就不会有毛发了吗?心念至此,便打住思绪,再想下去还不知道会得出什么结论。
吴志远小心翼翼的合上盒盖,按照那两个男鬼的叮嘱,将盒子放进了怀中口袋。然后脱下外衣,走到那堆骸骨前,将外衣平摊在石头上。
“董姑娘,得罪了。”吴志远颇为恭敬的自言自语一句,也不知董倩能否听到,但他心有敬畏便已足矣。紧接着他弯腰蹲身,将骸骨一块块的小心拾起放于外衣之上。
确定将所有的骸骨收齐之后,吴志远卷起外衣,用外衣做包袱将董倩的骸骨包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