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斥完那一句,季無言看着她的眼神突然柔和起来,漂亮性感的唇微微弯起,“表妹莫怕,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在聒噪,已经处理了。”
他这一笑,雪融冰消,可寇小荞更觉得冷了,忍不住一哆嗦。她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半步,心底发寒,心中还在纠结他口中要杀的是谁。作为一名现代人,骤然面对强烈的杀意,总是会心悸的。
岂料,她退,季無言则进,准备再退却被他一把拉住。那一瞬她浑身犹如触电一般,想迅速甩开却直接被他拉进怀里。
寇小荞浑身一震,僵在那里任由他抱着,一动不敢动。陌生的触感让她心乱如麻。
他不是阿默,而她也不再是寇小荞!即便灵魂仍是彼此,躯体已不是了。
想及此,寇小荞近乎本能地去推身前的人,甫一动,却听耳畔响起季無言软糯如水的声音。
“表妹~”
鸡皮疙瘩迅速蔓延全身掉了一地,寇小荞对这样子的季無言十分抗拒,毫不留恋地将他推开,一着急,张口便道:“内,内呢连嗲!”
她焦灼啊,本来她说的是“你,离我远点”,舌根转不了弯出口就成了这样,急死个人。
她又急又恼,抬手指了指一脸探询的季無言,瞪了他一眼,懒得再理他甩袖便往外走。边走边呐喊:谁是你表妹!要抱你表妹,找鬼去吧!
岂料刚走没两步,又被一把拉了回去,再次被抱得死死的。寇小荞如同触到烙铁,全力挣扎,一腔怒火直窜头顶。
寇小荞连踢带踹,只差咬人。季無言却是将她越箍越紧,待怀中之人怒火中烧时,闭眸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的同时唤她:“主人!”
这个称呼瞬间将寇小荞的力气全部抽空,怔了片刻彻底瘫软在那个怀抱委屈地哭了起来。
来这里的半个多月,她几乎把这辈子的苦全都吃尽了,被人殴打、驱赶、抢劫、恐吓,风餐露宿流落街头,到现在浑身的淤青尚未散尽,那些屈辱仍历历在目。可即便如此,她从未后悔陪他穿过来。
她说不出话,只能嘤嘤抽泣。季無言睁眸,眼底明暗了几息,微蹙着眉若有所思。半晌,才拍了拍她抖动的肩,安慰道:“主人受苦了!”
而这五个字简直就是催泪剂,寇小荞哭得更凶了,她不管不顾,铁定要哭个痛快,蹭了季無言一肩膀的鼻涕眼泪。
镇定如季無言,也被她那阵势弄得有些无措,忙不迭道:“默之错了,主人你,你快别哭了……再哭,眼睛会肿的……若是眼睛肿了,会很难看的……”
然而他越说怀中那人倒哭得越凶,让他更加无措起来。
最终,哭的哭够了,哄的也哄累了。想及刚才的捉弄,寇小荞心有不甘,故作恼怒地推开季無言,拿衣袖抹了把鼻涕眼泪,“哼”了一声朝椅子走去。
季無言自是无法理解女人的心思,只觉得莫名其妙,跟过去也不是不跟过去也不是,踟蹰不已。
若是寇小荞此刻能说话,必然劈头盖脸一通好问,问他为什么没有满世界找她,他聚义盟的盟众遍布江左,想寻一个人并不难;再问他为何明明已经认出了她却装作不识。简直岂有此理!
失散这么久,如今相聚,见她这幅形容,季無言的疑问比她还多出了不止一箩筐。可偏偏问了,她却无法作答。
斟酌片刻,他有了主意,走过去在寇小荞面前半蹲下,看着她已经哭红的双眼,小心翼翼道:“默之有许多话要问主人,主人只需点头或摇头即可……”
寇小荞不看他,却点点头。
“这半年来,主人一直在秋家?”
寇小荞震惊,转过头看着他使劲摇头,心道:“不不不,不是半年,我过来这边只有二十天!”
难道……他俩穿过来的时间不一样?
她这一摇头,季無言那一箩筐疑问瞬间变成两箩筐,突然就没了头绪。异世的灵魂,异世的记忆,以及骇人的灵力……还有眼前这个与另一个他来自同一世界的灵魂,为何会在他表妹身上?她身上的香气为何如此稀薄?又为何,他丝毫吸取不了?
……
寇小荞看着若有所思的季無言,心知他必定疑惑,须给他一个突破口,遂起身翻开他的掌心,画了一个“廿”字。
回神的季無言任由她动作,待她画完,立即明白过来,原来她摇头是这个意思,可他不敢置信,问道:“主人是说你来这边才二十天?”
寇小荞点头如捣蒜。
“原来如此,也难怪寻了半年无果……”季無言的眉头时蹙时展,眸光明灭不定。
他突然想到一事,再次绽放笑容,抬起一只手朝她脸颊上的血痂探去,但只伸到一半又顿住,“主人脸上的伤……是之后弄的?”
寇小荞摇头。
他心中了然,又继续问:“那失语症也是之前便有了?”
寇小荞点头。经他一问,她也有了个大大的疑问:莫非秋葵并非天生就是个哑巴?
季無言收回手,半晌未再发问,站起身来朝另一边走去,心事重重。
关于这位表妹的事,他似乎要开始上心了呢!
寇小荞不知他的心思,兀自郁闷着。她占了人家表妹的身体,这位表妹在她夺舍之前似乎遭遇了非常不好的事,那她要不要去挖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正想着,那边季無言又发话了,“在我另一世的记忆里,葵表妹是在一次外出的路上遭遇了难民,或生或死,终是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