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尚书楼,荀湛带李玄晟来到顶层阁楼,将一些关于天策府的典籍取出交给李玄晟。
荀湛将烧好的火炭放入异兽铜炉内,阁楼内温度缓缓升高,“我记得听你母亲说过,你对朝廷的事情向来不关心?从何时打起了天策府的主意?”
李玄晟让未洪志收好典籍退了下去,双手凑到铜炉旁,“南诏归来之后!”
荀湛拿起晶莹温润如玉的越窑青瓷茶壶,将茶水倒入同色的茶杯中,递给李玄晟,“是不是受了什么感悟?说来来听听,也许大舅能帮你解惑?”
李玄晟转动着青瓷茶杯,“大舅,你可曾挺会过什么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明知不能阻止,却更想去制止!”
荀湛深深呼吸道,“谁都曾年少过?怎么会不知道这情窦初开没有结果的遗憾呢?别看我足不出户,可不代表我不知道外面生了什么?”
李玄晟微微一笑,试探性地问道“如此说来,我的事,大舅您早就知晓唠?”
荀湛慵懒地伸了伸双臂,“只是略知一二,其中详情我并不完全了解。在南诏征讨这件事上,上皇是用了那么一点谋略,但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玄晟,你考虑问题万万不可只从一方面入手,那样会让你彻底失去找到答案的方向!”
李玄晟上身前倾,看向荀湛,“还请大舅请教。”
“你与殷姑娘两情相悦,这是你们自己的缘份。
玄晟,她跟你不同,她有属于自己的氏族,有自己的身份,还有自己使命。从她被殷老救回时,便注定她此后要走一条不同常人的道路。
在先皇眼中她的确是一枚不可多得的棋子,当她出现在南诏之时,便是让烛龙动摇信仰的一刻。
你难道就没有觉,你们这一路南下所遇到的阻挡并没有想象中猛烈。你莫不是以为李靖真的带兵如神?”
李玄晟此时想到当时的行军,还有自己绕后进入南戎的安排。
“难道这一切都是皇爷爷的安排?”
荀湛笑呵呵地说道,“其实连我都得承认,先皇拿捏人心的高明,棋局虽未开始,却已有了想要的结果。先皇心中只有如何守护汉唐江山社稷,其他的先皇都可以放在一边。”
“包括牺牲掉若离,还有数万汉唐御林军将士?”
荀湛正色道,“不错,确实如你所想!这两军对垒,不是你杀我,便是我除掉你,牺牲在所难免!不然你希望如何去解决西南之危?
玄晟,姬子舆不是也曾说过,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对于整个汉唐江山而言,个人得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李玄晟猛然将茶杯摔在地上,“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如果个人得失可以忽略不,那要这家有何用,无家何来国之根本?将那些赴死的将士视如草芥,那要这君又有何用?”
荀湛没想到李玄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想来是那件事对他产生了相当大的刺激。荀湛又取出一副茶杯放在李玄晟跟前,“民族大义取舍在心,心之决择在这里。”
看到荀湛指向自己的头,李玄晟并不明白荀湛所指是什么?
只听荀湛说道,“这便是道之所在。先皇所追求之道,亦包括了他自己,不可否认其中是有的私心。但大的方向没有错过,正所谓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玄晟,这便是先皇的帝王之道。我汉唐自太祖起至太宗,中原征战不断,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高宗继位至先皇,两代君王先后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以德化民。如今再看,可还是昔年的路有枯骨荒无人烟的中原。
其实这天下便是一盘棋,先皇身为下棋者与天下对局,依我看来是先皇赢了。”
李玄晟没了方才戾气,沉默了下来。
荀湛继续说道,“玄晟,你自幼聪慧过人,应该明白大舅这些话的含义。切不可让人知晓你心中的那些想法!不然会给你们洛阳王府带来无穷的祸事!”
李玄晟恭敬行礼说道,“侄儿明白!”
荀湛指了指茶杯,笑道,“喝茶!”
从阁楼上看到李玄晟远去的背影,荀湛摸着自己胡须,心叹道,“萱妹的担心看来不无道理,好在今日让他说出心中烦忧!上皇啊,上皇,您老人家可真是会锻炼李家儿郎啊,如果玄晟这次误入歧途生出魔障,那将来的李家可是会要易主的!”
荀湛疾书一封,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安京,荀萱接到荀湛书信阅读时,不想被洛阳王李青遇到,书信掉落地上,正好被李青拾起。
看过信中内容后,李青一拳砸在书案上,将书案砸的四分五裂,显然李青是动了真火。
“这个臭小子!我就知道他心生不轨!我派人去把他抓来!”
荀萱制止道,“你要做什么?”
李青怒斥道,“你说我要做什么?当然是要他未铸成大错前,将他软禁起来。你知不知道,他如今想要做什么?”
荀萱拦住李青,问道,“晟儿他还只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他能做什么?难道仅凭我兄长的一些推断,还有其他人的一些流言蜚语,便认为他有不臣之心?”
李青皱眉想要拉开荀萱,“萱妹?你这样纵容他,终有一天是会害了他!”
挣开荀萱的拉扯,李青准备跨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