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灭国之仇,复齐卫版图?恕儿的眼里闪过一丝凉凉笑意。
诸葛从容以为,眼前这个无畏挑战的女子,就算不会惊喜于这样一场盛大邀约,至少也会惊讶于这样一件隐秘筹谋。可是,她的表情竟然十分冷静,眼神也冰冷了下来,似是若有所思。
恕儿忽然明媚一笑,坦然看向诸葛从容,问道:“少爷,你难道不知道,我出生在宋国吗?你想要从宋国版图上,生生挖掉齐卫两国之地,难道不怕我这个祖籍宋国的小女子,跑回去告密领赏吗?你凭什么信任我?”
诸葛从容笑着反问:“你虽出生在宋国,但平心而论,你对宋国的了解,会比对陈国和楚国多吗?你说你在宋国与养母生活七年,可是七岁以前的事情,你记得多少?你又在乎多少?若说以前我还有些许疑虑,现在却已经完全没有。你若真当自己是宋国人,为何要以陈国富商的身份,带着两个蜀宫侍卫,在白玉宫里,在宋王的大婚喜宴上,当众忤逆宋国的太皇太后和太后?为何会有胆量和勇气大闹宋宫、劫持宋王?你真的是宋国人吗?你满嘴楚地方言,陈国的半壁商界你都了如指掌,而对宋国,你连回宋国的一纸通关文书都没有。你甚至可以冒充蜀国人,却冒充不了宋国人。宋王没有贴出悬赏告示满宋国通缉你,已经是你的福气,我又为何要觉得你会冒着被抓进宋国天牢的危险,回去宋国告密领赏?”
恕儿歪头看着他,笑得比海上的阳光还要灿烂。
诸葛从容被她笑得糊涂了,茫然道:“你笑什么?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恕儿依旧笑眯眯的。她问道:“你不也是一样的满嘴楚地方言吗?但你是齐国旧人,还是卫国旧人?为什么要替齐卫报灭国之仇?为什么要收复齐卫失地?”
诸葛从容答道:“我义父诸葛遁迹,其实姓姜名稷。卫国灭国之时,他正是卫悲王嫡子,是卫悲王亲封的卫国太子。宋武王灭卫国,还不到十五岁的他,拼死逃出东阳灵犀宫,独自漂泊四方,一直暗中寻访卫国旧将,肆机复国。可是一国倾覆,卫国大将十有**都战死沙场,散兵游勇,难成虎狼之军。连盟国齐国,也在几年之后瞬间倾覆。复国,又谈何容易?连一片屯兵练兵之地都没有,人才、钱财,全都没有,仅凭心中仇恨而擅自行动,只能是有去无回的莽夫之举。于是义父隐姓埋名,认璇玑孤岛的诸葛老爷为父,化名诸葛遁迹。离开东阳三十年,他一直都在暗中集结齐卫旧人,积攒招兵买马的钱财。在这三十年之中,他收养了我。我一出生,便是由他一人抚养我长大。二十年来,他带我游历列国,踏遍九州,他教我武功剑法,教我读书写字,还带我一起,瞒着诸葛老爷,以巡视各地生意为名,密会齐卫旧军还尚在世的将领、旧臣,商谈复国之谋。义父无子女,我虽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待我却比亲生父亲还要好。我和义父,亦师亦友,亦父亦兄。我虽不知我的亲生父母究竟是何人,但我随义父长大,他一生所图,我定会竭尽全力帮他完成。”
恕儿收起了笑容,认真问道:“倘若你能帮你义父收复卫国国土,能帮你义父登上卫王之位,那么等你义父百年之后,你想要继承他的卫王之位吗?”
诸葛从容摇头道:“我从不想要登上一国王位,我只是想要报答义父的养育之恩。等到完成了义父的心愿,我会劝他娶妻生子,让他亲生的孩子继承王位。我这个路边捡来的孤儿,最多只会是个领兵大将、能臣谋士,不会去觊觎太子之位。若真能重建齐卫两国,等一切风雨过后,我只想过小时候周游列国、编撰书籍的日子。”他又灿然一笑,说:“不过,主公若是想过过一国王后的瘾,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在王位上待几天,然后,咱们袖手退位,此去无踪。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恕儿点头道:“我从不想一辈子拘束在一个金丝牢笼做的王宫之中。我们若能活到那个时候,而你面对王权诱惑又能一直不改初心,那么咱们便一起袖手天下,浪迹江湖。”
诸葛从容笑道:“不是所有人都像宋王一样,是个只喜欢批阅奏章的‘王权狂人’的。更何况,我去做卫国太子,璇玑孤岛和诸葛氏的生意又由谁去管?诸葛老爷仙逝之前,特意嘱托过我,不要让义父将璇玑孤岛和诸葛氏的产业全都挥霍掉。其实诸葛氏祖传的九州通商大印,并不在我义父手中,而在我这里,是诸葛老爷临终前,亲自交托在我手里的。其实他早就知道义父在擅自动用诸葛氏的势力为齐卫复国之举暗中谋事,但是他并没有完全阻止,因为他是义父的义父,他也心疼自己义子的孤立无援。总之,齐卫复国之后,我不会贪恋权力地位,我会还你一个远在江湖、有闲有钱的诸葛少爷。”
恕儿一手拿着控帆的麻绳,另一只手伸到了诸葛从容面前,道:“不恋王权,只图报恩,这是你说的。咱们击掌为誓!”
诸葛从容一手掌舵,另一只手刚要拍到恕儿的手上,恕儿却突然收回了手,补充道:“还有一件事,你也要答应我。”
诸葛从容笑道:“王位江山我都可以不要,其他事,你确定要在咱们击掌之前说吗?难道你就不怕我一转念就反悔了?”于是一只大手在恕儿的眼前摇摆着。
恕儿拿开诸葛从容随意摇摆的大手,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你要答应我,在收复齐卫旧地的过程之中,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