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烈纵马奔驰,初时尚好,然而行不多时,许烈已是感觉头晕目眩,身子乏力,原本举重若轻的凤翅镏金镋此时也忽然变得有些沉重,腹部和大腿感触更深,甚至感觉有些湿润。
心知如此必不是长久之计,许烈忍着胸中的恶心之感,将凤翅镏金镋挂于得胜钩上,用有些颤抖的手将放在马上的水囊取了出来,赶忙扭开,哗啦啦地倒在自己头上。
整个上半身瞬间湿透!
在这十月天中,许烈在那一瞬间身子竟有些颤抖。
然而许烈却这并非因为那些许的寒冷而瑟瑟发抖,而是因为,他,原本晕眩的眼神再次爆发出了神采!
许烈随手一挥,将倒空了的水囊抛掷于地,毫不在意,径直而去。
但是许烈所去的地方并非是广宗城的方向!
而是,广宗城的北面!
为什么不去战场?
因为许烈已经想清楚了,现在去战场,等他赶到的时候,估计已经打完了,去了也是白去。
为什么去广宗城北面?
因为许烈脑海中对于黄巾军当前的势力盘踞图了如指掌!
此时张角身在广宗城,虽然因为黄巾军首领蹬卸纤并非城外这支部队的主帅,但是至少这里依然是黄巾军势力的中心。
而此时的另一个中心便在钜鹿郡的下曲阳!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对于皇甫嵩这般统帅而言,自是深得兵法三昧,因而特别注重敌人兵力情报的收集,此前早已探知下曲阳黄巾至少屯了十余万人,甚至比之广宗城还要多!
而下曲阳的守将便是黄巾军的地公将军张宝,也就是张角的弟弟。
因此,若是广宗黄巾战败,张角势必会往下曲阳而去!
当然,纵然广宗的黄巾军将领真的不是张角了,那么他也必然会去下曲阳!
毕竟,这,是黄巾军最后的实力,也是唯一的活命机会!
而许烈因为昏迷的时间太长,以至于错过了军队出发的时间,此时只能这一条路可以走。
因为,他,必须要去!
翩翩少年,追风踏月,凤翅镏金,一骑绝尘……
要说此时天底下最强的人是谁,恐怕众说纷纭,人人自夸。
但是要说此时天底下最郁闷的人是谁,恐怕了解的人都会选择一个人。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
此时的钜鹿郡一条大道上,正有数骑疾驰,人数不多,只有约莫十来骑。
这十来骑头裹黄巾,尽皆着甲,手中握着长枪,腰间配着短刀,装备之精良,远胜普通黄巾。
然而,此时的他们却略略显得有些狼狈。
为首一人,身高体壮,蜂腰猿臂,手掌粗大,因衣衫破裂而露出的肌肉甚是虬结,一看便知是一位颇有勇力的人物。
然而,这般人物,却依旧表现着异常的惊慌,一路行来,他一直使劲地用马鞭拍打着马匹,内心恨不得胯下战马立时生出双翼,能让他速速行进。
“人公将军,我们歇一歇吧!我们已经跑了很远了,汉军不会追上来,就算我们不累,马匹也累了啊,一直这般强行驱使,恐怕再跑不到半个时辰,这马就要活活累死了啊!到时候我们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十数骑中,忽然有人说话劝说着为首的人。
没错,此人便是此时此刻天底下最郁闷的人!也就是黄巾军的三当家,号称人公将军的张梁!
正如皇甫嵩、许烈此言所料,广宗城黄巾军的将领根本就不是张角,早就换成了张梁。
至于张角,早在皇甫嵩准备渡河北上之后不久便已经死了,而那个时候皇甫嵩还在路上。
整个汉军,乃至于整个天下,之所以都不知道这个消息,纯粹是黄巾军内部对于张角之死的消息封锁得太过严实,毕竟整个黄巾军高层都清晰地知道张角对于黄巾军乃至于整个太平道的影响力。
一旦张角之死的消息传遍天下,这次黄巾之乱的反动者瞬间便会土崩瓦解,纵然黄巾军的高层能够收敛兵将,占山为王,多少也能做个山大王。
然而,人就是这样,yù_wàng支配着我们的行为。
当你往左走,两步路后能捡到一块金子时,你当然会往左走;但是如果你往右看,发现有十块金子,同时觉得自己走个十几步就能捡到,这个时候,你还会义无反顾地往左走吗?
恐怕没几个人会选择往左走吧。
yù_wàng支配了行为,同时也蒙蔽了我们的双眼,更让我们失去了辨别风险的能力。
这就是所谓的被yù_wàng冲昏了头脑。
整个黄巾军的高层大多数依旧自以为是,各地的失利根本就戳不破他们那遮住自己眼睛的人多势众的泡沫。
毕竟,黄巾军中除了张角之外,根本就没几个能看得清天下大势,而张角,始终只有一个!
因此,张角的死不仅没有唤醒黄巾军沸腾的头脑,反而让他们失去了一道镇静剂。
张梁听了那人的建言,心中暗自一盘算,明白确实如其所言,于是勒住缰绳,缓缓降下马速,同时说道:“大家先下马休息一下!”
众人下马,栓好马匹后,围坐在一起,纷纷对着水囊痛饮,一个个好似冒烟的嗓子终于得到了一点滋润,只觉人生好不快活。
“砰!”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闷响,随后众人耳边传来了张梁的声音。
“可恶!那皇甫嵩真是阴险狡诈,竟然在这个时候袭击我等,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