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了晃头发，垂了眉，声音低一分：“我颇得大人的信任，大人对我设防不多，我偶然间曾听说过，大人蓄兵已久。”
席泠微微缩了一下眼瞳，还未说话，宣离已久问道：“何地？”
绿湖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蓄兵的地方。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摇了摇头，神情黯然下去：“我未曾听大人谈过。”她低下头，像是解释一般：“此等机密，我知道一点儿已是侥幸……”
一般招供，都是要供一半留一半的，直截了当将什么都吐出来的人，往往是立刻就要被抹杀的。
绿湖瞧起来不是个蠢人。
宣离盯住她，却没再问这个问题，只忽地道：“之前不是死犟着不愿意说吗，怎么忽地便开窍了？”
绿湖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他会忽然跳转话题，足足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我怎么忽然愿意说，陛下不是最有数么。”
她神情狰狞起来，瞪着眼，眼珠凸起，像是要掉出来一般，她大笑起来，直笑得自己咳嗽起来。她连连咳嗽了好久，才缓过气来，瞪着宣离：“全天下都瞧错陛下了！”
“什么天真无能！”她张大嘴，大口地喘着气，笑的身子都在抖：“全天下都瞎了眼！陛下是只狼！”
她看了一圈四周的刑具，最后目光落到席泠身上，忽地笑起来：“娘娘要不要来试试这些刑具的滋味？”
她猛地挣扎起来，手腕上的伤口又流出了血来：“这些刑具上一遍，可比娘娘那些废话强太多了！”她笑着笑着，眼泪忽地掉了下来，声音低下去：“我何苦呢……何苦为一个不爱我的人受这些罪呢……”
宣离定定瞧了她一会儿，似是在辨别她话里的真假，半晌，他扬起眉，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只又问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还要瞒着地点不说。”
“谁瞒你了！”她瞪着宣离，声音忽地扬起来：“我连蓄兵都供了，何苦再瞒着地点不报！”
不知是否是因为声音提得太高，她一下子喘了起来，神情忽地浮上了痛苦，然后她求助般地看向宣离，发出了痛苦的呼噜声，但是却连没能说出话来。
席泠垂眸盯着她。
绿湖的眼瞳渐渐涣散，声音也低了下去，直至最后没了声息，宣离也没有上前一步。
席泠倒是走了过去，手指探到了她的鼻息下面。然后她很快收回手，偏头同宣离道：“她死了。”
她说着，又微微皱起眉，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抬手扳开了绿湖紧紧咬着的嘴，向里头瞧了一眼，然后松开手，淡淡道：“咬舌了。”
瞧着表现，像是一时激动，将舌头咬断了，然后呛在喉咙口，窒息而亡。
可是人在说话时，最多便是咬到舌尖，绝不可能这么一半都断掉。
咬舌能致人死亡的，只有自杀。
宣离倒是没什么刺激的模样，只偏头瞧了瞧席泠，问她：“吓到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