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放心,孩儿一定能旗开得胜而返。”
“你的三个姐姐过得可好。”
“她们在织造坊做得不错。”
“那我就放心了,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孩儿记下了。”
半日之后,大军在西门外完成了换装。
天色薄幕时,李沐下达了连夜行军的命令。
换上战马的神机卫,以急行军的方式在夜幕下向西北方而去。
而朝廷开始征集民夫,以补充西域战事所需。
原本一场局部战役,慢慢演变成国战。
这是所有人,包括李沐也预料不到的。
虽然仓促,但如今大唐的国力已经非三年前可比。
。
薛万均、李沂所部这些天与突厥只发生一次规模不大的战斗。
神机卫的火器令突厥人恐惧。
突厥人在进行了一次试探之后,便不再进攻。
他们学唐军一般结阵防守。
在他们看来,唐军没有粮草补给。
不出十天,这伙唐军便将不战自溃。
李沂与薛万均是扳着手指算日子,这已经被困十五天了,他们想不通为什么援军迟迟未到。
缺少粮食补给,所带的粮食已经告磬,将士们的士气开始低落。
再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有士兵来报,有信使前来。
薛万均、李沂一听大喜,这个时候听到故土的信使到来,那等于有了存活的希望。
二人连忙出帐前往查看。
可信使已经晕厥,满脸的沙土已经结成硬块。
干裂的嘴唇和身上几处的伤痕,说明他能到这里的不易。
但身上的装束显然不是神机卫和禁军的。
李沂令人取水将他泼醒。
信使缓缓睁开眼睛,疯狂地喝了几口水之后。
精神好了起来。
他嘶哑的声音发出,“敢问谁是李沂李将军?”
李沂道:“我是李沂,你是何人?”
“小的奉令寻找将军和被围唐军。”
薛万均、李沂一听心凉了一半。
这么说来,朝廷甚至还不知道他们被围的确切位置。
薛万均突然问道:“你奉谁的令?”
“小的奉嗣王令。”
李沐?薛万均看了一眼李沂,心里松了口气,原来是李沐派来的,那不知道自己方位应该在情理之中。
李沂问道:“可有朝廷出兵的消息?”
那人摇摇头道:“没有。”
李沂有些失望,“那大哥可有话带来我?”
“殿下说,他一定会北上营救将军。”
李沂心中一热。
可在薛万均、李沂看来,李沐从杭州出发,就算到了此地,恐怕被困唐军也已经覆没了。
听到这里,薛万均的心凉了,朝廷没有出兵的消息,想出兵营救的李沐却在千里之外。
李沂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发的?”
那人道:“殿下闻听将军被困那一日,算起来已经十天前了。小的出发时随行十二人,至高昌后,分成四路向北搜寻。可半路遇见突厥斥候,为了掩护我,另外二人阵亡了。”
薛万均、李沂对视一眼,重新燃起了希望。
这信使十天前出发的,那就算朝廷已经出兵,他也未必知晓。
李沂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那人却道:“小的既然知道了将军的方位,便须回去禀报。还请将军赐小的一匹战马。”
薛万均皱眉道:“你此时回去,与送死无疑。”
那人慨然答道:“职责在身,就算送死,也须回去。”
薛万均闻言动容。
李沂点点头,令人给他一个水袋和一匹战马。
目送着他离开军营。
薛万均、李沂相视苦笑。
好不容易来了个信使,竟然是远在杭州的李沐派来的。
而朝廷却没有出兵的消息传来。
可眼下缺少军粮,大军岌岌可危,怕是等不到援军到来了。
无奈之下,二人商议着是不是杀马救急。
可战马是战士的命啊,特别是在这种被围困的情况下,万一援军不止,没有马匹,就算想突围都不可能。
在征询将士们意见时,将士们纷纷表示,宁可战死,也不杀马。
在这种情绪下,薛万均、李沂二人觉得军心可用。
决定组织突围。
但二人心中很清楚,突围的成算不大。
十天前固守待援,是为了保存实力。
而现在决定突围,是为了让一部分人活下去,不至于全军覆没。
这很明显,除非有一部能牵制住敌人,并且负责断后。
否则就处凭借神机卫的火器,强行突破,也会遭到前堵后截。
“薛大总管,你是主帅,理应由末将殿后。”李沂冷静地说道,说着说着,李沂的眼睛红了,“神机卫自我大哥创建以来,还没有遭遇如此不堪境地,若苟且偷生,有何颜面面对大哥。”
“李将军,此战轻敌,非你之过。”薛万均叹道,“若论过失,也是某之过,六万大军啊,眼见无法保全,某有何面目回朝堂,面对陛下和诸公?不必说了,某为你殿后,神机卫乃我朝精锐之师,不可尽没于此地。”
李沂不答应,争执道:“大总管是主帅,我乃偏将,岂有偏将弃主帅而不顾之理?神机卫自上而下,从没有这种做法。”
二人争执了半天。
最后薛万均终于让步。
二人执手眼红,同袍之义在这种绝境下,俨然成了双方心中唯一相互温暖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