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子不吭声,陈大河也没在意,从茜茜手上把儿子抱过来,嘴里嘚嘚有声地逗着玩儿。
机场一般都建在远郊的地方,这里也不例外,两辆伊法防弹越野车在有点颠簸的公路上行驶,从荆江城区擦肩而过,直接往北开往京门,受限于颠簸不堪的渣土路,不到百公里的路程,足足开了三个小时才到。
早已经得到消息的张玉梅今天一直等在家里,钱卫国上午去了趟市委,匆匆将紧急的工作处理了一下,也赶回家陪着一起等。
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就不能不亲自等着,无论是长辈还是领导的身份,张老爷子都值得他这样做。
车子还没停稳,翘首以盼的张玉梅便已经冲了过来,甚至顾不上半年没见的亲女儿和外孙子,一把将刚跳下车的老爷子紧紧抱住,一个爸字噎在喉咙口还没喊出来,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而从来平稳淡定的张老爷子也终于绷不住了,老泪纵横地抱着女儿,呜呜地哭出了声。
跟在张玉梅后面的钱卫国尴尬地放下还没完全举起的右手,只得将身子一转,凑到女儿女婿身边小声说着话,叶正根几个则忙着从后备箱里把带来的礼物拎回家。
等几十年没见的父女俩稍微发泄完,陈大河才上前叫他们一起进屋。
接下来便是叙旧,老爷子和女儿分别了几十年,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估计短时间是不会走的,而陈大河和茜茜还要回一趟上剅老家,索性就将老爷子留在这里,又留了一辆车,第二天便叫上叶正根图安开车过去,等从那边回来,和老爷子会和之后,再一起回北金。
上一次回上剅还是去年春节,一年半的时间,无论是上剅村,还是平安镇,变化都不可谓不大,这种变化不只是在平安镇以内,甚至还影响到了整个潺林县。
最典型的变化就是县里的公路,从京门一路过去都还是普通的渣土路,可一旦进了潺林县范围,就变成平整的沥青路,这样的沥青路还不止一条,似乎进出县城的几条主干路都改造成了黑色路面,不时有几辆大货车呼啸而过,显得生气勃勃。
这一路上两旁的村庄也大不一样,还记得前几年的时候,所有的村庄大部分都是土墙屋,甚至还有不少茅草房,砖瓦房少之又少,而现在则基本上都换成了砖瓦房,土墙屋反而只有寥寥几栋,伫立在田野中显得格外破落。
不仅如此,这些村庄的格局似乎参考了上剅村的规划,将绝大部分住户都集中到一起挨着路边排成排,有的还做了路面硬化,远处则是郁郁葱葱规整的农田,看上去颇有点后世新农村的影子。
等车子开进平安镇,这样的变化就更加之大,别的且不说,镇上一横一竖两条主街,竟然多了不少新楼房,那街边楼的一楼几乎全是商店,而且看这些商店的门头招牌,似乎都是私营的,商业氛围完全不输于陈大河记忆中十几年后的样子,不由得让他大感惊讶。
要说这样的场景,在南方或者江浙那边倒也常见,可对于内地来说,能有眼前这幅情景,确实非常难得啊。
倒不是说别的,主要还是跟当地的领导有关,准确的说是跟他们的思维观念有关,在陈大河的记忆里,别说八十年代,哪怕到了世纪之交的时候,在内地某些地方,也只有寥寥几家国营小店,商业氛围非常薄弱,直到新世纪的第二个十年,这种情况才逐渐销声匿迹,当然那是少数,但由此也能看得出主政人对当地的影响。
单从这一点就可以完全肯定,平安镇,或者说整个潺林县的领导都是旗帜鲜明地表达了立场,而且还是毫无顾忌地身体力行,这对于习惯了等一等看一看的体制人来说,不是难得是什么!
车子沿着正街穿行,在正街口转弯,直走到底便到了上剅新村。
这时候还不是农忙的时节,村里大部分人都在家里歇着,或者在小区的树荫下,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打牌,看到一辆从未见过的车子开了进来,先是微微一愣,接着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北金的车牌,肯定是大河回来了。”
下一刻几乎所有人都闻风而动,从远处聚了拢来,还有几个机灵的家伙撒腿就跑,准备去喊杨老大。
陈大河抱着儿子下车,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脸庞,脸上的笑容就没收起来过。
家里的钥匙存放在杨老大那里,现在也进不去,便在小区里的石桌石凳上坐着,和大家一起聊天。
也不说什么工作正事,就是东家长西家短地瞎扯,不一会儿,杨老大还没来,村里硕果仅存的几位老祖宗倒是露了面,陈大河赶紧拉着茜茜问好,又各自奉上一份礼物。
等了好半天,得到消息的杨老大终于坐着他的专用吉普车从田间地头赶了回来,先拿钥匙给开了门,又招呼几个人帮忙打扫卫生,忙活了半天之后才消停。
陈大河只是回来小住几天,家里又没人在,自然不会开火煮饭,正好小区外面就是村里建的招待所,那里也有饭馆,大厨是从县招待所请来的退休大厨,做得一手地道的本地菜,这几天的伙食就在那里解决了,还不用付钱的。
晚饭过后,茜茜抱着洗完澡的儿子回房休息,陈大河则泡上一壶茶,和杨老大一起到外面的石桌上喝茶聊天。
“杨叔,”陈大河喝了口茶,看着路灯映照下的小区,哈口气笑道,“村里的小日子是越过越红火啊,上次我回来的时候,这些房子